苏蘅又笑道:“儿有一法,爹爹可愿意一边用膳一边听儿说说?”
苏璋自从上次的猪肉宴之后,对这个女儿颇有几分看重和尊敬,此刻听她一说,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新奇有趣的见解。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顺势表示自己早都饿了,愿闻其详。
苏蘅走在苏璋后面,转过头对阿严和其他小厮眨眨眼,做了个“快去吃饭”的嘴型。
众人先是愣住,不敢相信小娘子竟是为了他们的饥饱才叫起都尉的,反应过来后都投来无比感激的眼神,然而苏蘅已经姗姗走远。
父女两人到的时候,康阳和苏璞已经列座于席中,等候多时。
苏璞和苏蘅一样,本也不必来吃午膳的,只是因为早间陪着母亲从大相国寺上香回来,此刻便也懒得回自己的院子,顺势就和父母一起用了膳再回去休息。
康阳等了许久,见苏璋来了坐下,脸色毫无责怪之色,反而轻声关怀,“可是官家派给你的差事又遇见什么难处了?”
苏璋笑道:“我这事儿能有什么难处,跟季卿、柏庭的差事比起来,我这差事是天下最闲散的差事,不紧要!倒是你下次见我不来,也不必等我,仔细饿坏了身子。今日要不是蘅儿提醒我,我全然忘了时辰了。”
苏蘅平日对朝堂的事不很了解,但知道父亲与朝中许多高官交好,时常有客人登门。这些人服绯服紫,想来均是朝中重臣,想必季卿、柏庭便是这些人之中的几个吧。
长公主听到这关切话语却并不如往常那般微笑回应,尤其是听到苏璋自我解嘲说“这差事是天下最闲散的差事,不紧要”时,神情略有黯淡,一时没有说话。
苏璞察觉到不对,立刻移开话题,笑道:“听闻今日到了几尾淮银刀,阿葵素来最喜欢吃的。今日她没来却是可惜了,自元夕后我就不怎么得见她,难得今天我们坐得这样齐,不如差人把她也叫来。”
康阳看向儿子,这才微笑,轻声道:“大郎想得周到。”于是派了侍女去苏葵的院子请人。
淮银刀其实就是江淮一带的白鱼,其体型窄长,银片雪亮闪闪,故有“银刀”的美称。白鱼性烈,出水即死,因此必须新鲜下锅。
苏璞也笑,全是兄长对妹妹的关切,“往常都是在初夏梅雨时节才能吃到这银刀,如今听闻在太湖边有人专司养这鱼,果然早了几个月便能吃到。想必这是送到汴京来的头一波淮银刀,阿葵错过可要后悔了。”
苏蘅心道,好嘛,原来人工养殖这事现在就有了。
白鱼鲜美,即使只用清水简单蒸熟,撒以盐豉等简单调料,亦有足以媲美蟹肉的清甜滑嫩口感。
但银刀多刺,外面的酒家为了食客进食方便,多用整段油煎或剁泥挤成丸子的手法烹调,反而失去了它最质朴的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