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自己给自己倒茶,随口说:“没什么好讲的。卢三妹排行老三,名叫卢三水,他家金木水火土五个兄弟姐妹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就她一个人还在那儿。空出的房间便会让行脚人借宿。”
方春雪插话道:“我听见那小鬼仙喊她叫三姨!”
“哦,”梅利淡淡地抿口茶,“他确实是卢三妹亲外甥,也改姓卢了,叫卢晏。”
她瞥眼众人,继续说:“他家是古怪了点,但卢三妹这些年来一直在坐堂看诊,只收些香油钱。”
若没有那阵法藏着,梅利这话姑且还有三分可信,棠仰不置可否,只听明堂问说:“既然没什么好讲,那再说说安圆?”
梅利咽下茶水,面无表情道:“他为人向来和善,我怕他是因为有天发现他身上有同邪神一般颜色,我吓跑了,就连夜去了林岗。而他似乎也凑巧有事要离开一阵子璧城,从此以后我们再未见过。”
三人面面相觑,似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拖到现在才讲的。假托僧道之名供奉邪神、举行淫祀,他们小鹳村还不熟悉这套?棠仰手指沿着杯壁轻轻点了点,问道:“什么邪神?”
“我怎么知道?”梅利没好气道,“我又没念过学堂。”
棠仰看了眼明堂,意思是怎么办。明堂想想,沉声说:“要不你们还是来客栈这边吧,卢家那小鬼仙怪让人不放心的。”
“怎么不安心,卢晏年纪比你都大。”梅利瞥一眼明堂,“要来客栈你们来,我不。我东西也都放下了。”
棠仰噗哧笑了声,明堂也懒得和她辩,只扭头去问方春雪和檀郎。两人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回卢家去,真要有事也能有个照应。棠仰揉揉太阳穴,打算着要不干脆叫明堂也过去得了,却被梅利一口回绝。
两人站在窗前目送他们远去,明堂头疼道:“罢了,也常有借宿的,三条人命,大不了报官嘛。”
至于这三人压根不知道客栈里叹气连连,说了几句话就又得走上老远回去,梅利虽然嘴上没抱怨,脸色却有些不耐烦。
路上,春雪把白瓷面具慢慢取了下来,檀郎见状问说:“不戴了?”
“不戴了。”方春雪摇摇头,“不过,这是姑爷棠仰给我的,要收好。”
三人回了卢家,大门还保持着离开时推开的那条缝,还未走近便能听见有些孩童嬉笑怒骂和气喘吁吁的童谣声。檀郎听出那唱童谣的是卢三妹来,蹙起眉头。这童谣词调诙谐有趣,卢三妹却唱来断断续续,上不来气儿似的。走到院中,才发现原来是卢三妹背着那小鬼仙卢晏在玩,她整个背被卢晏压着,像是故意弯腰。卢晏咯咯笑着拍手,卢三妹边唱那童谣还要配合着词跳,汗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
这当然是在春雪眼中,檀郎同梅利看来,院里只有那卢三妹两手朝后拢、脊梁像驮着千钧夸张地弯下,头却死命往上抬着。她气喘如牛,自己一面唱童谣,一面两脚交替跳着,好不诡异!
梅利见怪不怪,气定神闲道:“三妹,我回屋里休息去了,马上也天黑了。”
卢三妹口中念念不停,只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背上的小鬼仙咧嘴笑个不停,眼睛却直勾勾地往这边瞧。见梅利走了,方春雪和檀郎刚想跟上,小鬼仙直起背,冲春雪道:“姐姐,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