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头与肩膀近乎连着,果然用极细的黑线短短系着一团黄表纸,沾满了黏糊糊的不明汁液。他似是好奇的婴孩,侧头在屋中找寻着。棠仰缓缓伸手捏住黄符咒,毫不费力地就将那细线连带纸团从他脖子上取了下来,几乎是在同时,鬼胎发出声动物般的哀嚎,尖锐得令人耳朵刺痛。他啪地摔在地上,变回胎尸没了声响。那边梅利猛吸了口气,上前问说:“这是什么?”
棠仰不答,倚在明堂身上将那团黄表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不出所料,上面印着个黑乎乎、熟悉的掌印。
明堂答说:“我们管它叫黄符咒。”
话音刚落,三人闻到了股焦糊味道,滚滚浓烟冒了上来,梅利大声骂娘,转身竟然冲回自己的房间拿东西去了!明堂扛着棠仰,一手扯着梅利冲下楼跑出去丈远才停下松开。三人呆呆地看了会儿火光冲天的客栈,梅利一跺脚,想了起来,“不化骨!”
“算了,”明堂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晒也晒过了,应该能烧干净的。”
棠仰已经没力气参与说话了,虚弱地抱着明堂,只是手中还攥紧了黄符咒。
好在火烧了没多久便开始减小,浓烟也被小鹳村发现了。村中闻声而来,准备救火。三人见状赶忙开溜,此时天已快明,明堂背着棠仰,梅利找到了船家把人家喊醒,发动话术三言两语搞定,三人狼狈不堪地折回了宪城。
方宅内,春雪和檀郎却不在,大抵是白天跑出去玩了。老猫倒是在池塘旁,见明堂棠仰带着个生人灰头土脸的回来,难得没嘲笑两句。明堂赶忙把棠仰抱回屋里去休息,梅利干脆席地而坐竟和老猫聊了起来。本以为这房子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占人家的——虽然开始确实如此没错——得知宅院真是他俩的,梅利可算是惊讶了下。
不多时明堂出来了,嘱咐梅利自己找个顺眼的屋子休息,就也要回去睡觉。老猫见没人和它玩了,跳上墙头刚打算跑,想起什么,转头又冲明堂说:“对了,春雪他们跑出去两天没回来了。”
明堂一听站住了脚,头疼地揉着额头,“什么?”
“那天跟你们出去后,他们一直还没回来过。”老猫在墙上转过身,“我还以为他们跟你们走了呢。”
“是跟我们走了,”明堂又累又头大,重重叹了口气道,“但是和我们走的当天晚上,我就叫他俩回来了。”
老猫咧着的三瓣嘴不笑了,舔了舔爪子说:“檀郎还是靠得住的,相信你师弟嘛。”它抬着爪子指指外面,“我去找找,你们先休息吧,万一真有什么事……”
的确,檀郎一个人能制伏鬼魃,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饶是如此,明堂仍是忧心地揉了揉眉心,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去了。
第73章 第十三桩往事
明堂直睡到天快黑了才起来,枕旁人在榻上仍睡得很沉,他捉起他的手看了看,见指尖如玉、透着些薄薄的粉,这才安心,自己走出屋外。夕照中没点灯,池塘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个人,黑布裙煞白的脸,鬼气森森,着实不太像人。明堂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随口问说:“师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梅利脸上总也没个好脸色,打了个哈欠说,“黄符咒和宝珠有什么关系?”
明堂想了想,答说:“宪城附近的城镇出现了很多借黄符咒作恶之事,我们怀疑是宝珠在散布黄符。”
梅利没发表意见,难得过问了一句棠仰,“你家那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