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夜起来发现当家的倒在家门口,门开着,人已经没气儿了,”吴嫂说着,低声抽泣起来,“我吓坏了,把他人挪回屋里,哭了一夜,打算天亮回娘家喊人来帮忙。”
她擦擦眼泪,破涕为笑,眼中又分明写着心有余悸,“结果到早上他突然抽了下,又开始喘气了,身子也暖了,只是两天了一直不醒。我想着他倒在家门口,门又开着,怕不是也、也看到……那个东西了……”
明堂瞥了眼方春雪,谁不知道她平生一怕棠仰二怕阴差,话说的太满,看她怎么办。方春雪见明堂看自己,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把檀郎往前一推,对吴嫂说:“嫂子放心,咱们这儿最不缺道长。”
檀郎配合地冲吴嫂摆摆手。
从前倒是有听春雪提过一嘴东河县不像俪县,是有城隍庙的,照理说这事应该跟城隍庙沟通去,不该跨六十余里地跑来宪城求助。明堂心道看来东河县城隍还挺闲的,阴差都是俩俩去拘魂的。至于吴良友的状况,听着更像是发了急病。不过方春雪那话都放出去了,还是给她留点面子,明堂冲众人说:“这样,我去问问棠仰要不要跟去瞧瞧。他要是去呢,我俩就和吴嫂子一起回东河县;要是不感兴趣,那檀郎和我去,春雪你就和他留守吧。”
方春雪如释重负,毫不遮掩地松了口气,吴嫂点点头,问她说:“棠仰是那位小先生吗?”
“这你都知道?”方春雪大惊。
可见不止明堂,就连棠仰的名字亦传开了,只是不知这帮人若是知道棠仰是妖会作何反应。明堂过到房间询问,棠仰以为他又准备进来用浑话游说自己,立刻捂住耳朵耍无赖道:“我不听。”
明堂走过去把他两手扒拉下来按住,故意挑眉顿了下才悠悠地说:“想什么呢,有正事。”
东河县的事,棠仰听罢兴致寥寥,但还是表示要跟明堂去看看。当即出发,吴嫂领着搭了往来行商的车过去,明堂和棠仰虽然去过商家,但那里毕竟不是东河县,春天正是游玩踏青的好时节,只当是过去转转呗。
一路无言,吴嫂话不多,很是担心丈夫,从头到尾只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丈夫会不会有事。没见到本尊明堂也不好说,只能安慰了几句作罢。沿途景色宜人,青山远眺,碧水滔滔。明堂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才发现棠仰抿着嘴,微微蹙眉。他又看了眼东河,才意识到尸骨无存的喜子在棠仰心中大抵顺着这宽而远的河游荡,去了远方无法归乡。
而巨大的黑影兀自潜藏在土壤中,得以能解释喜子的离世或许另有隐情,他却无法就此卸下内心的折磨、通通恨到旁的头上。
明堂偷偷捏了下棠仰的指尖,两人无声地对望了眼,在颠簸的车架上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