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明堂蹙眉,两指发力,将那东西从土里夹了出来。
几乎是在那东西露出真容的瞬间,棠仰眼仁儿骤扩,脸色一变,劈手就抢了过来。
那是一截树根,约莫着二指粗细,还很新鲜,像是刚从树上砍下来的。
明堂自然注意到棠仰脸色有变,关切道:“怎么了?”
这截凭空冒出来的是树根,好巧不巧棠仰本体也恰好是树。明堂以为是为这个,安慰棠仰说:“巧合罢了。”
棠仰却一言不发,手指收紧竟将那树根生生捏碎了。他站起来,异常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大声骂了句脏话。
明堂一把扯住他的手追问说:“你干嘛。”
棠仰不转了,盯着明堂定定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树的根吗?是梨树。”
明堂微怔了须臾,仍钳着他的手道:“那又如何,巧合罢了。”
棠仰抬着眼望他,忽然冷笑起来,“你就没想过真是我吗?”
话音未落,明堂反而笑起来,坚定道:“我信你。”
棠仰眼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被明堂攥着的那手握紧了些,脸色稍缓。他望着明堂,默了半晌笑道:“别太信我。”
他虽然在笑,眉心儿却拧着。说罢,棠仰甩开明堂的手,径直往前院走,明堂忙跟上,思来想去没想出说点什么。
明堂与棠仰并未相处太久,却就是相信此事一定与棠仰无关。他亦不清楚是否心底悸动扰乱了思绪——可是,那是棠仰呀。不知道的过去尚未解开,他却只用它折磨自己。
这样的棠仰,怎么可能。
明堂脱口而出道:“我还是信你。”
棠仰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厅堂内,李蓉到底年纪大了,独自坐下歇着,岁月蹉跎便格外明显。棠仰走过去半弯下腰,轻声问说:“小蓉,商安近日是不是带念儿去过东河。”
李蓉慢慢地点了点头,“去过,常去。他们两个老是去那儿钓鱼,一把年纪了,还不许人跟着。”
棠仰略微抿着嘴,一动不动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李蓉布满皱纹的脸即刻绷紧了,目光锐利地也回望起棠仰。两人无声地对峙半晌,李蓉颔首叹了口气。她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好像在顷刻之间又苍老了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了,“是。他带着念儿去喜子没了的那个河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