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归去,堕于黑暗。”玄蛟的回答响彻所有黑暗,那声音像极了程透,令他有种自己在开口回答的感觉。
玄蛟仿佛看出了青年眉宇间的茫然,复又说道:“我生来属于黑暗,与那白道不相谋。”
程透眉头紧蹙,反驳说:“黑与白,亦如太极两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生相惜。”
玄蛟在半空中摆着墨色的身子上前了些许,却自说自话起来,“我从未想过杀你。我只是需要吞掉你,或是你吞掉我——‘我们’才是完整的我。永堕黑暗,融于黑暗。”
青年敏感地嗅到了玄蛟的弦外之音,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融于黑暗,就此消失?”
“我们生来属于黑暗。”玄蛟缓慢地以身子将青年围了起来,蛟首挨在他身侧,仿佛两人并肩而立。“没有人能再摆布我们的命运,无论是那白还是别的什么,就连‘她’也不行。”
“她?”那种如同时间迟缓所带来的迷蒙与放松在“她”字即出猛然一滞,心悸与恐惧本能地盘踞,令松懈下来的心骤然绷紧。程透已放下的剑再度提起。玄蛟置若罔闻,兀自讲着,“黑暗即我,难道不似那白所信仰的涅槃吗?”
与其说是杀死,不如说玄蛟是直接同归于泯灭。
寒意丛生,驱散了稍许迟缓的思绪。对玄蛟话中有话、弦外之音的警觉,仿佛让心思再度活络起来。
冷静与敏捷的思绪渐渐归来,青年开始意识到,他眼前的巨兽或许当真本为一体,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程透脚下一动,撤开玄蛟半分,长剑再度悬在了蛟龙与人身间。
“我不会同你归去的,我还要爱他。”
玄蛟没再靠近,声音却近乎蛊惑一般轻轻地吹近,“所有的黑暗都是你,所有的黑暗都是你在拥抱他。”
“可是那黑暗里再无程透。”
话音未落,玄蛟以迅雷之势再度袭来!青年早有准备,脚下一旋灵巧借力,滚烫真火与剑气相撞,瞬间以无尽之势蔓上黑暗顶端!
真火被剑破开,剑势掀起长风,青年衣袂烈烈翻飞。他举剑扬起嘴角,恶狠狠地冲玄蛟说道:“一如既往。”
与此同时,另一处虚空。
漫天大雪,无边无际。
程显听慢悠悠地走在雪地里,他两手裹紧了衣服,雪夜里星火渐弱,寒冷随着一呼一吸浸入骨髓。他不会以为这里是现实,也没有认为此处是梦。在这片干净的大雪里,他好像见到了所有人。记得的,不记得的。死了的,活着的。有过一面之缘的,朝夕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