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听的熏陶下,程透差点就把那句“搞在一起”给说出来了。好在国英没听出来,歪着头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见程透难得露出些窘迫来,忙又说,“啊,没有冒犯我,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他咬着下嘴唇,眼里露出些难为情,面颊上显出团粉晕,极小声地说:“他好看。”
程透一口气险些没咽下去,不由自主提高些声音,“就为这个?”
国英又笑,表情放松起来,不答反问说:“那你喜欢程显听什么?”
这问题陡然抛出,也将程透问得一怔。他在回忆里搜寻着“喜欢程显听什么”,回忆里却翻来覆去都是他薄灰色的长发,带翘的眼梢。所有的都像霜雪一般冷,又似春蚕吐丝般柔软而缱绻。
程透放弃了,赌气般道:“对,他好看。”
国英见他这般,笑得倒是愈发开心,徐徐道:“他好看还不够吗?”
程透心里觉得不对,一时又组不出反驳的话来,还没开口,国英继续道:“阿难见佛三十二相,胜妙殊绝,形体映彻犹如琉璃,*心生爱乐*,便发愿同佛出家。程显听虽没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但一相一好总是有的吧?”
他双目微阖,慢慢念说:“这美生出一念,一念便又层层翻出情天欲/海来。”他再度反问程透,“我见他好看,这还不够吗?”
国英这么一番话,倒又叫“他好看”这简简单单三个字生出些别样的绮罗障来。
程透自个儿琢磨了半天,随口问说:“你从仙门长大,对家的东西倒是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国英摇着头解释道:“陆厢的师父是位云水僧人嘛。”
程透心里还揣着话,不想就这样结束,便随手从腕子上取下那砗磲念珠来,递给国英道:“哥哥见多识广,那来说说这个。”
七目村众人辈分乱得一塌糊涂,左不过程透最小,怎么叫吃亏的也不是他。国英接过了,拿手轻轻撵着珠圆玉润雪白念珠,轻声说:“一百零八颗啊。”
程透也侧过身子面对着国英,盯着那砗磲链道:“展师叔说这是拴住他的一百零八种烦恼,现在拴住他的是我。”
国英听到这儿噗嗤一声乐了,程透再度窘迫起来,揉揉太阳穴不说话了。国英忙收住声道:“我笑是因为我觉得有趣,程显听看起来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拴住他的却是一百零八种烦恼,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青年想想也是,有一瞬间险些憋不住想把自家师父的真身给抖落出去,他抿着嘴,还没想完,只听国英又慢条斯理地讲说:“你知道吗,念珠在藏语里叫作。”
他望向程透,把砗磲链递回青年手中,“它的意思是,一直惦念。”
程透接过念珠的手猛地一顿。
“常想常念,一如此珠连续,接连而不断。”
国英两眼弯弯,低声道:“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