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仙宫的阳光久违地映在了青年面上,猛一见光,他拿手遮了下,不知为何,觉得这儿的阳光似乎白生生,不如芥子庙的明媚。程透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腾腾地往城门的方向走,不过离开五天,因丹虢阵启动而被震塌震裂的房屋与路面全都修缮完毕了,仙宫的人手脚倒是麻利。他观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与物,心中隐隐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是哪儿。
有些熟识的小摊儿不见了,商铺或是换了老板,或是关了。头上复道行空,仙云缭绕,但更拥挤了些,程透想了会儿,发觉多了几栋高塔,几乎个个能与万卷仓比肩——这是五天时间就能建好的吗?
心里疑问重重,步伐便加快了些。可惜从万字扭楼到城门的路并不近,一路磨磨蹭蹭地过去,直到日近黄昏时,程透才走到。朱红色的城门高耸入云,严丝密合,奇怪的是,两扇偏门也紧闭着,甚至有教众守卫在旁。
内山还在戒严?
程透走过去,冲站在最外面的教众搭话道:“劳驾,我要到外山去。”
“外山?”守卫原本懒懒撒撒弯着的背挺直起来,其他人显然也听到了程透的话,都看了过来。程透抿抿下唇,点头道:“外山。”
几个教众互相使使眼色,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最内侧的一个。那人大抵是头目,见此情形便冷着眼走了过来,面色不善道:“姓甚名何,到外山做什么?”
程透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姓程,住在外山,七目村。”
话一出口,众人愕然。几个教众毫不掩饰地往后撤了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程透头昏脑涨,右眼皮直跳,他有预感自己今天一定是没法就在这么安安稳稳走回去,睡一觉,等师父回家。
教众似乎商量完,领头那位大手一挥放行道:“叫他走,七目村的事是不是真的我们都管不了!”
说着,他径直走到门旁,在两扇门上各画了一个不同的法阵。那法阵极其复杂,但领头的人画得极快,程透还没来得及细看,符线的光芒便消散开来,山门开启了一条窄缝。
“快点走吧!别后悔了。”领头人不耐烦道。
程透侧着身子从门缝出去,踏上了回村的小路。
一路上草木疯涨,树荫下很是阴凉,有些地方的野草更是长到了半人多高,不见一丝被山火肆虐过的样子,程透想到陆厢与国英此时仍下落不明,长叹了口气。在芥子庙实在是松懈过了头,此时回到仙宫,提着的那口气又被迫吊上了喉咙,让他浑身紧绷。
走到村口时天已快黑了,昏暗中,那里几乎不能用村落来形容了,只有三个孤零零的小院,最远的那栋小物破败不堪,可以用凶宅来形容。
程透怔在原地半晌,又数了一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程透从大致的位置分辨出了由近及远分别是周自云,陆厢与他自己的家。他脑袋里一下空了,加快脚步走过去。花圃呢?其他房子呢,到底发生了什么?重重疑云压得青年喘不过气,他快步经过,朝着花圃奔去,就在此时,衣袖被人从后面猛地拉了一下,程透背后一寒,下意识地捏指为剑,向后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