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晚钟响,寓意着放课,少年们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地冲出课堂。这些孩子们自行回房,小殿下与谢爵又落在了最后。庄靖与另外两个孩子勾肩搭背,从两人身旁经过,左边那个愁眉苦脸道:“我以后不会捉弄谢爵师兄和小殿下了。忍辱度,挨到我,若是旁的个中欺负到我身上,我一定受不了。”
右边那个点头附和道:“是了,谢爵师兄脾气真好!不过小殿下最怪,脾气如何不清楚,他惯是那副模样,倒是从不发火,也不理睬我们。”
就这么听着三个小孩议论自己,程显听表情有些古怪,程透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也想知道自家“小殿下”究竟为何这般。走在中间的庄靖蓦地停下,两个孩子被猛然一扥,撒开了肩膀,齐刷刷地回头望向他。
庄靖皱起眉头,嘴也高高撅着,足足半晌,他才忽然高声道:“错啦!”
两个孩子被他一喊,害怕地缩缩脖子,只听庄靖大着嗓门喊说:“谢爵师兄才是在受忍辱度,小殿下是觉得你们蠢!”
话音未落,庄靖撒丫子飞快地跑了。
程显听念念有词道:“我说他怎么回事呢,原是想明白了这个。”
程透惊道:“你当时真是因为这个才不生气的?”
程显听尴尬起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恩。”
这孩子倒撇得清楚,明明大部分坏点子都是他出的主意。程透一时有些同情,摇头道:“孩子得多伤心啊。”
“想明白了就好了。”程显听不再管这仨熊孩子,拽起程透就往小殿下的房间走,小殿下不知去哪儿了,屋里并没有人。摊开的纸上写了半页字,是在默经,纸下角却写了两个极小的字,角宿。
窗户开着,和煦清风吹拂,夕阳再度降下,程透忍不住走到窗边向外眺望起来。
身后,程显听走来环住程透的腰,把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肩膀上。
窗外,漫山遍野的绿意肆意延伸,远方连着无边无际的湖,微风徐来,碎了金色的水波。
程透长长地舒了口气,把自己从愧疚哀伤中慢慢抽离了出来。他小声问说:“怎么?”
“没什么。”程显听也眺望向大好河山,长河上浮光跃金,他微狭着眼,低声说,“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你再来此处。”
此时,师徒俩身后的门煞风景吱呀一声,有人迈进屋里,下一刻,少年声音大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程显听与程透俱是吓了一大跳,两人火烧火燎似跳开,一齐回头。小殿下两手扶门站在那里,脸上那种冷冷淡淡的神色终于崩塌了些,显出不知是惊是怒,又或气急败坏来,“出去!”
两个被抓包的大人目瞪口呆,就连程显听都没料到如此——小殿下原来一直看得到两人!不过是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罢了!
“不可能呀!”程显听本人显然更震惊一些,张着嘴道,“没有这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