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透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猜测,摇头道:“可是,周自云,李秋香……莫毋庸,这太牵强了。”
“谁知道呢,”程显听蹙眉,轻声道,“这大概已是另一个故事了吧。”
就在师徒俩往城门旁的客栈去时,身佩腰牌的温道穿过法阵,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内山。他茫然地望着天上满月,似乎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城门外不甘心聚集着的那些修士也散了,他想象着之后外山的模样,打了个寒颤,心中不忍,但紧跟着胸膛内,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温道眼前浮现出周自云的脸。
他缓慢地叹了口气,走入城墙阴影之下。
心神不宁。
程氏师徒俩走后没多久,她右眼皮忽然突突直跳,坐立不安地在屋里转了几圈,喝了一大壶茶水,仍是没能把心悸压下去。她一面抱怨着这师徒俩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来了,一面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
这女人蹲在门口,捧着海碗吸溜完了面,也不洗碗,撑着头又抱怨食材都做给程显听赔礼道歉了,自己只能吃汤面。
院里腊梅开得挺好,幽香扑鼻。衣服下摆上有几个油星子,她想来一会儿还要洗碗,便懒得换,走出去随手折了一枝黄澄澄的梅花插在发髻上。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抚了抚胸口,平白怨道:“唉,韶光贱!”
她打算到陆厢那儿去坐一会儿,反正国英也在那儿,同他们插科打诨一会儿,心里这股劲儿便也过去了。慢悠悠地往两个义弟家走,嘴里哼着幼时姨娘教过的曲子,那是一首琵琶曲,小时候弹琵琶总也比不过秦可竽,她一生气,丢了琵琶,再不要学了,今日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倒也挺想弹弹。
只是七目村上哪儿找琵琶去,她两手在空中虚拨,假装自己在演奏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陆厢家门口。
正“弹”到精彩的地方,她站在院外,看到大门紧闭,屋里争吵声传来,紧接着是在砸东西,她随着那碗碟脆响十指翻飞,随后又传来刀剑相撞声,想必是陆厢和国英打了起来。
“来得不是时候。”
在心里嘟囔一句,摇头晃脑地继续“弹”琵琶,转身回家去。
她就这么无所事事闲着到了半夜,程氏师徒和陆厢国英谁也没有过来。难得有点寂寞,偏生外面雨声恼人,吵得睡不着。她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小孩儿似的发脾气踢被子,“烦死了!”
喊完这一声,嗓子里冒出股腥甜,她被呛住,攥着被角猛咳起来,血点儿在雨夜里看不真切,但有不少飞溅到手上,她在床上愣了许久,许久,她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终于雨停了。
翻身下床,打算去外面打点水来,洗手,顺便把被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