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透自觉地站起来去厨房帮忙,刚走过去,门再度推开,陆厢满面春风地进来,朗声招呼道:“哊,都在呢。”
他回头,冲门外道:“你等什么呢,进来啊。”
师徒俩同时朝门外看去,原来那儿站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一身灰袍素冠,倒也很是朗月清风,正是国英无误。见主人看过来,他竟微微脸红,低声道:“那……叨扰。”
程显听忙站起来,人模人样地俯身一礼,“久仰。”
这下国英脸更红了,窘迫道:“言重,程掌门与阿姐平辈相称,国英还是小辈儿。”
花匠噗嗤一声笑出来,凑过去出主意说:“你可称他作程兄,反正不论我与他平辈相论还是你如此唤,都是他吃亏。”
国英显然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看花匠,又求助般看向陆厢。
陆厢高深莫测一笑,进了厨房。
花匠咳嗽一声,正行道:“国英你不许进厨房啊,在外面和他说说话吧,我觉得你俩能聊得来。”
程显听偷瞄一眼国英那不善言谈的腼腆相,想不通花匠是从哪里得出“聊得来”的。
风轻云淡地重新坐下,程掌门示意国英也在毯子上坐下,自顾自问说:“喝酒吗?”
国英连连摆手,“我不会。”
“哦,”程显听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手上平平淡淡把茶递过去,嘴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陆厢从哪儿把你给拐来的?”
国英险些把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来,他也不知是怎么忍住,只呛到了自己,忙拍着胸口顺气。与此同时,厨房里叮叮咣咣即刻安宁下来,只听程透恼道:“程显听!”
程掌门极其无辜地摆手,冲国英抱怨道:“你看,我家没大没小的兔崽子天天直呼我大名。”
国英完全跟不上状况,端着茶盏睁大眼睛道:“咳,程兄……程兄——”
两个程兄过罢,他愣生生没想出来接上什么,只能一脸懵地闭上了嘴。
这几句话的功夫,程显听就把自己在国英心里的形象从“极好的相貌与不容小觑的实力”变成了“难以捉摸的人”。而程掌门本人,却已经把国英的情况摸出来个七七八八了。
这孩子真实年岁姑且不提,心里面儿却是一张白纸。他显然是自幼便养在正经仙门里的高徒,对民间冷暖人情世故都不太有概念。这么栽培出来的孩子,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一路干干净净平步青云,仙谱有名;要么卡在了哪一个坎儿上,只有大起而无大落,有些道理永远参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