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他胸口的程透幽幽道:“嘴上说着吓死你了,心跳得倒是挺稳啊。”
程显听心里咯噔一声,把这茬给忘了,忙打哈哈道:“不早了啊,真不早了。赶紧睡觉吧好不好,我好困啊。”
他维持着搂住青年的姿势扑通躺下,闭起眼睛立刻又开始装死。程透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真的又睡着了,无声叹口气,也闭上双眼。
俗语道春雨贵如油,这小雨可算是姗姗来迟,拖泥带水下了半晌,地上还没怎么湿,天儿却阴沉沉的,不甚亮堂。青年果然大清早就起床堵陆厢去了,程显听等他走了才偷偷睁开眼,重重“唉”一声,准备穿衣服。
头一次进到陆厢家里,程透没多张望,他屋里也很普通,几乎没什么摆设,一把可汗刀横架在案上,阴雨天里,寒光闪闪发亮。
陆厢有些惊讶青年怎么大早晨就冒雨找上门来,被问起,程透不咸不淡答道:“家里就一把伞,拿走了我师父没东西打。”
陆厢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画避水符不行吗?”
程透摇头,“他是符修,被压制得很厉害,符咒不是不灵就是被削弱到近乎无效。”
寒暄玩,青年简单讲明来意,只说有些不懂的文字想冲见多识广的陆厢请教一番。陆厢也不推脱,刚想问青年东西在哪儿,却被问有没有纸笔。
陆厢暗觉古怪,从屋里拿出笔墨来,看着青年提笔就画,不多时,宣纸上满满当当铺满了字符。陆厢啧啧称奇,由衷说道:“好记性。”
青年风轻云淡地把纸递过去,“有劳陆前辈。”
最开始虽是以道友相称,但后来发现自家师父在同他们平辈相称,程透压矮下去一辈,便唤陆厢作一声“前辈”了事。这边陆厢只看了几眼,就弯眼睛笑起来,说道:“真怀念,上次看到这些字,也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他不等程透问,就指着上面的墨迹解释说:“这是悉昙文,来自天竺。我小时候被遗弃在草原上,是被我师父捡到的。他是名云水僧人,从前就曾教过我这些。”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认识这个的?”
程透也很想知道程显听是怎么知道。但他镇定胡诌道:“我看这些不是中原文字,便胡乱猜应该来问问陆前辈。您能看懂上面写了什么吗?”
陆厢盯着纸上思量片刻,啧一声道:“我没法同你解释上面具体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告诉你这一部分——”他指指上半部分,正是程透在少女魂散之时看见的符文,“这是为了超度。”
超度?能在满是修士的岭上仙宫里发现这个,就连陆厢也感到意外,不禁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程透含糊说:“从万卷仓的书里,无意间翻到了,有些在意。”
陆厢不置可否,又指指下面的那些字,“这些说白了都是咒文一类的,确是悉昙文没错,但这部分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