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掌门一听又直呼长辈大名,这不治还了得,拼命挤过去在程透耳旁嚼着脆糖块儿。余光瞥见小徒弟眼都快闭上,更是玩心大发,一个劲儿地凑上前,程透俩手支着他不让靠近,程显听就更来劲儿,推推搡搡间俩人都不知道收力,程显听用力过猛,嘴唇直接贴到了程透耳朵上。
于是,两个人像被雷劈般都僵直不动在原地。程显听努力保持着思绪正常运作,心想:大事不妙,玩笑开大。
师徒俩被火烧烫到一样弹开,程透低着头错开他师父一言不发地进屋,砰地一声甩上那本就不结实的门。
程显听手足无措,他看着那漆块斑驳的门,心跳如鼓。
坏事,生气了。
第19章 击鼓
日上三竿,程显听磨磨唧唧地从床上爬起来,里外找一圈,程透已去万卷仓修行,与往日不同的是没给自己留饭,他心里咯噔一声,好家伙,果然生气了。
这当然不是程显听第一回 惹毛小徒弟,其实在伽弥山上时他把程透惹炸毛是三天两头就要来一回的事。程漆最喜欢搬着个小板凳边嗑瓜子边美滋滋地看戏,闲着没事去招惹程透也可以算是程显听茶余饭后的余兴节目之一。程透这孩子记仇得很,生气的话决不是那种自己气一会儿就好的类型,往往需得罪魁祸首程显听连哄带骗,再恨不得以头抢地道歉,才能冷眉冷眼地勉强获得原谅。
程漆没安好心地在旁边瞎出主意,“哪有空着手赔礼道歉,你不负荆请罪起码也得送点人家什么小玩意儿吧。”
程掌门鼓着腮帮子一琢磨觉得有道理,从自己屋里精挑细选来小摆件送到教习楼,谁料小徒弟更怒,差点没把他连人带东西掀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成一朵花,程显听险些没把程漆从伽弥山顶上直接踢下去,思来想去一番,他跑到那时还住在山界外的茯苓那儿去取取经。
茯苓听罢前因后果,眯起他那盛满慈悲的一双眼睛,笑盈盈地指点程显听:“这就是道君的不是了。”
堂堂掌门觉得程透是真的难哄,一个半大的孩子,难道不是送点小礼物就冰释前谦的吗?他越想越不对味儿,忙问说:“还请茯苓指点一二。”
军师在道君的耳畔嘀嘀咕咕半天,程显听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程透这小崽子软硬不吃,自尊心又强得不行,程漆那馊主意可不是在添乱吗?他换了个政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适时加上点苦肉计——大抵是程透被他折腾烦,也懒得计较下去了。
回忆到此,程显听背着手心里泛酸,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此时此刻,竟也有些许想伽弥山……想家。
有时候程显听觉得程透在哪儿,哪里就是他的家。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止是这样,空白的新景填补不来旧日的那一寸心房,塞满回忆的地方,才能被真的称之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