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的颠簸衬得整个车厢内静谧难言,不一会儿,传来程显听平稳又均匀地呼吸声。小山风把两侧的卷帘吹开点儿,漏进一缕灿烂辉光来,温柔地吻在师徒二人脸上。
程透翻过一页书,抬头看看外面青山绿水,碧空如洗,又低头看看枕在自己身上睡熟的程显听,勾起嘴角。
一路颠簸到下午,程显听才醒。
睡眼惺忪地从小徒弟腿上爬起来,车厢内略显昏暗,卷帘只垂下一层,透出殷红如火的黄昏。程显听发现程透也睡着了,他把头斜倚在马车的车壁上,阖眼时的样子有些稚气。尽管吵醒睡梦中的人叫程显听于心不忍,他还是轻轻拍拍他打断了安宁,毕竟程透还没辟谷,十六岁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两人把马车停下来吃了些预备的口粮,程显听当然已经辟谷,不过饭是没见他落下一顿——除了睡过头去掉早上的。
等再上路时,天黑透了,程显听边点灯边说道:“明天晚上能走到封城,咱们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今晚先凑合着。”
程透当然没有异议,他本就在衣食住行上没什么讲究,更没觉得马车和客栈里的床能有什么区别。
灯盏的光线拿来看书有些费眼睛,程显听不许程透再看,师徒二人面对着灯火而坐,程显听思来想去,决定拿出师父的威严,好好教教徒弟画符。
程透天赋异禀,但在符篆箓文上确实不怎么灵光。咒文是什么样,怎么画,他都胸有成竹,只是拿起笔来规规矩矩地做好,十次里也难有一次顶用。
见程显听终于想起自己乃是一派掌门,为人之师,程透来了劲儿,要从储物箱里取纸笔来,程显听却拦住他,好气又好笑,“都说了费眼睛你还去拿纸笔。”
少年难得茫然起来。
程显听微微一笑,手伸出来虚空画出一个亮闪闪的符文,那符文金光大盛后化作一阵清风,在车厢内打了个转,从垂帘处自行吹出去归向山林。
“今天我们学这个。”
程透啧一声,“在纸上画我还尚且画不好。”
“那不学了?”程显听立刻做出要躺下的样子。
程透正襟危坐,“当然要学。”
程显听朝他那边挪近些,少见地仔仔细细讲解起来。他要他调息,凝神,将全身真元都调至指尖,他握住他的手在空中缓缓一划——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