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显然比程透的教习楼要考究得多。树下有躺椅棋台,花花草草,还有个半大小池塘,几尾锦鲤漫无目地游着,好不悠闲。
按照程漆的话说,如果进来没看见程显听在侍花弄草——指挥着道童侍花弄草,或是在躺椅上看闲话本子,那他一准是在睡觉,可以直接硬闯。
院子里不但没有程显听,也没有道童,程透见此,一股无名火冒三丈,快步过去开了房门,只冲到里间,就看见本派掌门披头散发,睡得七荤八素,四仰八叉。
程透相当不讲长幼尊卑地扑上去晃醒了掌门师父。程显听茫然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发一发火,刚要无理取闹,定睛一看来者是他昨日新收的小徒,当即莫名虚了三分,故作镇静地支起身子,对程透道:“你怎么来了?为师昨夜研究道法,不知不觉就休息到了现在,你先在外面候片刻,为师马上就到!”
他话刚说完,不知从哪里涌进来一队道童,有男有女,整整齐齐,端茶倒水,又是拿衣服又是拧巾帕,伺候起程显听起床来。程透目瞪口呆,闪身退出这是非之地,蹲在院门口等着。
到这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程漆说那些道童“不会说话”,再联系起刚才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队人们,这钟灵毓秀之地陡然生出阵阴风来,吹了程透一背白毛汗。
一旦心生疑虑,便怎么看怎么诡异,程透到底是个半大孩子,不由地就离小院远了几步,坐在石阶上托着脸,眼睛追上林间仙鹤看起来。
这上,他看着最顺眼的就是仙鹤了,那仙鹤好像也喜欢程透似的,骄矜地挪过来,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膝盖。
程透满心喜欢,刚试探着伸出手想摸摸仙鹤,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呵斥。
“程小蛇!干啥呢你!”
只见程显听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赶鸭子一样赶走了仙鹤,那鹤委屈地伸长优美颈子叫两声,扇着翅膀飞了。
程透登时不高兴起来,偏偏程显听还雪上加霜点着他的额头训道:“离那些仙鹤啊鸡啊鸟啊远点!听到没有!”
程透心里呸了一声,你见鸟喜欢我,就叫我是蛇,真是有毛病!
教育完了,程显听才拉着他往山下走,边走边说:“程二五带你吃过饭了没有?”
半天才反应过来程二五指的是程漆,程透闷声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教习楼,程显听背着手晃悠到石桌前站定,从袖中一股脑掏出了几本古籍古卷,毫不爱惜地丢在上面,这才自己飘飘然在讲台上坐定。
“上课了。”他咳嗽两声,配上十五六岁的少年脸庞,极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