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四脊梁骨从上到下抖了一遍,眼睛不敢飘了,陆铮鸣不敢靠了,赶紧麻溜地站成了根木桩。
上首白发苍苍的老者面上无须,眉毛和头发一个花白色,脸上皱纹叠起来一层接一层,直接将本就不大的眼睛给埋没在了皱纹里。
虽然那双眼睛小的快瞅不见了,但是一扫过去仍是像刀刮似的,将和四刮得脸皮生疼。
至于陆铮鸣,那就不是刀刮了,是挫骨扬灰。
和四两股战战地站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间,心里头有点虚。
再看自个儿原先的头一号狗腿子赵精忠,此刻也和只鹌鹑似的萎缩在那老头下方,心里更摸不着底了。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敢吭声开口,只得硬着头皮道:“听说你是我干爹。”
老者:“……”
赵精忠乃至众人:“……”
“唉。”老人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小废物!把咱家的心血给拱手让人了不说,自个儿还差点一命呜呼嗝屁了,你让咱家日后入土该如何面对先皇?”
“啊?”和四一脸茫然。
陆铮鸣神情不动,仿佛浑然未听见老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老者看着和四的眼神,像看一头养坏了的猪猡,十分痛心疾首。
而“猪猡”和四心惊胆战地分析了一通老者的话语,磕磕绊绊道:“不是,您的意思是您是我干爹,那、那个先皇是我亲爹?”
顿时,他看向老者的眼神十分复杂,不可描述。
在场所有人:“……”
求求您快闭嘴吧!
老者手一哆嗦,险些将茶盏给摔在地上,他抬起埋没在皱纹里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狐疑地端详和四。
和四也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两人的视线在湿冷的空气碰撞在一起,闪电劈空而下,谁也没瞧清两人的神情。
倒是离得近的陆铮鸣将和四的脸色收入眼下,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无喜无悲,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的胆怯、畏惧,好像一尊泥胎木塑,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悲凉。
陆铮鸣心一惊,那种不安愈发明显浓烈。
他不自觉用力握住和四的手,这一握他才发现和四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于是,陆铮鸣更用力地握住了他。
那种力道立刻让和四细皮嫩肉的手腕印下一道红痕,可是他没有挣开,近乎温顺地任由陆铮鸣抓着他,仿佛这样便能将他从茫然与无措中抓回来。
老者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