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情,沈淮带领大军的精锐部分按照原定计划对集州城发起了进攻。集州城本就是荣玄用来诱敌的幌子,城中的守备并不充足,面对徐军气势如虹的进攻,很快就溃败,这一仗竟比先前天庸关打的还容易。
而徐军营地本身,并没有多少的守军,又提前得了指令,故作不敌之态,由着荣玄一路穿过营地追击荣焉,因此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而荣玄为了调虎离山,偷袭徐军大营,带走了迁安城几乎全部的精锐,经此一战,迁安城不战而败,直接落入了徐军手中。荣玄已死,他手下的残部也各自溃散,有的直接向徐军称降,有的兀自逃散,竟再没一个还愿为了荣玄而坚持。
至此,徐军只经两战,就除掉了荣玄,拿下了他手下的残存的四城一关。
至于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向前,趁着魏国现今的内乱再占一些便宜,便是荣焉醒后才要继续商议的事情。
梁稷将正忙得不得空闲的郎中请到了荣焉帐中替他诊了脉,确认了荣焉只是淋了雨,稍微有一点着凉,等醒过之后喝上一碗热汤药驱驱寒气,也就能好个大半。
至于荣焉为何一直昏睡,郎中沉吟了许久,才徐徐道:“这位公子应该是有一件积压已久的心事突然得以化解,心间松了下来,可能有些脱力,由着他去睡,睡醒了也就好了。”
没有人比梁稷更清楚那心事究竟积压了多久……从前世,一直到今生。
将郎中送走,战事后续收尾的事情由沈淮负责,梁稷心安理得地留在了荣焉帐中,一动不动地守在荣焉床前。
荣焉的那根心弦大概真的松了下来,先前经常紧皱的眉头在睡梦之中终于舒缓开来,他侧卧在床榻上,将自己蜷成一团,浑然不管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兀自安睡。
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早已停了下来,帐门被风吹起一道缝隙,将雨后和煦清新的空气送了进来。
荣焉睁开眼睛愣了回神,才发现自己床榻上还趴着个人,梁稷坐在地上,小半个身子伏在床榻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正睡得安稳。从荣焉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冷峻的侧脸,还有下颌上隐隐泛起的青色的胡茬。
荣焉眼巴巴地看了一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动作极轻,却还是让本在浅眠的人惊醒过来,四目相对之后,荣焉缓缓缩回了手指。
梁稷抬手在荣焉碰过的地方轻轻摸了一下,轻轻地眨了眨眼,唇角勾出浅笑:“醒了?”
荣焉动了动身子,仰面躺平,将僵直的四肢舒展开来,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扭头朝着梁稷脸上看了一眼,“你又守了我一夜?”
梁稷已经起身,正要倒水给荣焉,闻言朝他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是一天一夜。”
荣焉愣了一下,从榻上慢慢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头,竟然感觉到难得的清明,不由道:“感觉把上辈子亏欠的觉都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