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将还滴着水的斗笠蓑衣脱去,在门外放好,又理了理衣袍,梁稷才进到房内。尽管他穿得严实,这一路而来也足够注意,但身上的衣袍仍被沾湿了大片,两颊的发丝也被雨水打湿。
荣焉看了看他,起身拿了干净的布巾递到他手里,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瑞银替我去接你了,你们没遇见?”
“他见我来了,就去灶房了。”
梁稷捏着那条布巾,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荣焉。不知是不是因为脱下了繁重的裘衣换上了单衣,梁稷总觉得荣焉又清瘦了许多,唯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显露出主人的精神。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布巾,回头看了看刚刚被自己随手关上的房门,梁稷突然道:“方才那一刹那,我有一点恍惚,就好像……”
就好像是前世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风雨中回家,进门之后荣焉递给他一条干布巾,让人准备好沐浴的温水,熟稔而又自然。
梁稷话未说完,荣焉却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与他对视之后,立刻收回了视线,不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强自镇定道:“稍坐一会就可以开宴了。”
梁稷目光微转,敏锐地看见荣焉微红的耳根,微微勾了下唇,这才想起去擦脸上的水迹,之后自觉落座:“我没想到你会主动请我到府上来。”
荣焉手握成拳,抵在唇畔轻咳了一声,才道:“虽然朝中有种种猜测,但我清楚你主动请缨要去魏国自然是为了我。虽然我并不想如此,但也不是不识好歹,此行是你而不是别人,于我来说,会少许多的麻烦。”
梁稷沉默稍倾,微垂视线看着地面,声音轻了几分:“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陪你一同回魏国。虽然我知道现在兑现已经太迟了,但……我还是不想让你独自一人回去。”
荣焉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茶盏,半晌,开口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告诉你,梁稷,前世的事情,就让它们留在前世吧。我不会再提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吗?
梁稷在心底轻轻摇头,有些事已经牢牢刻在心底,深入骨髓,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他沉默着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荣焉这句话,荣焉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突然觉得,他与梁稷之间,有些话根本不必多说。
他们都是一样固执的人,有些事哪怕早已心知肚明,却谁也不肯改变。
二人相对静坐了一会,瑞银终于匆匆而入,带着下人将灶房准备好的菜用食盒端了进来,在桌前摆好,又上了酒水后,又陆陆续续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