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长发微蜷,也不束发带冠,反倒耳垂穿着月牙坠。一身长袍绣金线瑞草,腰配弓月刀,生得是八尺有余,堪称矫健魁伟,当得“长巨姣美”四字,便是同行的漠北人里头,也无一能出其右。

只是,安晨见他一对浓眉压着眼,启唇轻笑则微露一对尖牙,与关内崇尚温润儒雅截然相反,这位藩国王子历经大漠风沙洗礼,已沾了兽性。

待到事情安排周全,安晨匆匆回宫复命,正巧遇上堂兄安风,二人便并肩走一程。

安风仍是一副冰块脸,只问他:“听闻赫连王子已下榻驿馆?”

“早已安排妥当。”安晨复又想起赫连归雁那对尖牙来,不禁低声道,“这位漠北王子生得像狼。”

安风长年跟随萧玉山左右,许久以前就已认得赫连归雁,眼下听堂兄所言,略略回想,方觉得当真有几分相像。只是纵然此话有理,他也不敢公然毁谤赫连归雁,只摆着一张冰似的脸道:“漠北尚武,赫连王子骁勇,自是与大燕仕子大有不同。”

安晨只以为安风并未听懂话中深意,见左右无人,又低声道:“人说相由心生,我见他神情阴恻恻,与狼无异。”

“宫闱之中,休得口无遮拦。”安风见堂弟越说越没忌讳,忙不迭打断话头,“速与陛下复命去。”

安晨素晓得这位兄长十分正经耿直,一时收了话头,恭恭敬敬去与皇帝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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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漠北赫连王子入宫献宝,将石料连同雕刻匠人一并送入宫中。

赫连归雁仍旧一身一族装扮,交了腰间弓月短刀,上殿觐见。这一番到来,较之上一回,他又收敛许多,礼节周全,堪称肃穆恭谨。

石料未经打磨,尚是璞玉,萧玉山瞧了半晌,也瞧不出这拳头大小的石头哪算得“瑰宝”了。

赫连归雁却道此物珍奇,将它究竟如何上佳、如何难得娓娓道来。萧玉山只含笑听着,既不发问,也不反驳。倒是朝臣中有专爱玩石的,连声附和,也道如此玉石料子真正难得。

尔后国宴之上,赫连归雁也不曾再说出浑话,纵使多喝下几杯,亦分外恭谨有礼。

之前新君朝贺宴上,赫连倨傲无礼之事,萧玉山却还记着仇,故意问他:“赫连王子可还想饮一盏曲米春?”

赫连归雁听得此话,旋即明白皇帝用意,忙不迭起身行礼:“上回臣下酒后失仪,出言无状,冒犯陛下天威,委实罪该万死。”

萧玉山并不急着教他免礼,高居主座,仔仔细细打量这位赫连王子。只见这赫连归雁浓眉深锁,薄唇紧抿,俨然满面懊恼之色,挑不出一丝错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