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时候,我并非生病。”萧玉山合上眼帘,眉心若蹙,压着阵阵心潮,“而是中毒。”

听得此话,储栖云暗自惊心,这些年来,他也是今日才知晓真相。一时之间,储栖云惊愕万分,纵使平日里伶牙俐齿,是个诡辩之才,如今也不免瞠目结舌:“怎会这样?”

萧玉山不避讳储栖云,将宫闱秘事缓缓道来:“我至今犹记得,那一日蒋淑妃胞妹荣德夫人入宫,赠我一叠桂花糕。彼时,我尚且年幼,即便母后再三叮嘱莫食旁人之物,我犹是犯馋。”

“谁料想,只尝了一块,便险些命丧九泉。”

六岁孩童还尚有些天真,全不懂人心险恶。那时候,萧玉山还有颗冰雕玉砌的心,只可惜,冰易化,玉易碎。

“那时候,谁都晓得,是蒋淑妃姊妹为皇次子谋划将来,故而暗下毒手。奈何无凭无据,纵使母后身为皇后,也处置不得。”

此时此刻,萧玉山坦诚之至,反教储栖云措手不及,唯有静静倾听。

“多年以后,皇次子于漠北边关抵御赤狄,立下赫赫战功。谁知封赏在即,他竟不慎坠马,终落得伤处溃烂,英年早夭,时也命也。”

“你看,这便是皇族子弟的命。”末了,萧玉山又似想起可笑之事,勾唇之时面带讥讽之色,“我当真如旁人所言那般,命格好得举世无双?”

“依我看,人中龙凤之命不见得好,但有逢凶化吉必之能,便是上佳。”储栖云抚慰萧玉山着实有一套本事,不过三言两语,便如春风忽至,吹拂进凝结冰霜的心里。

蓦地,萧玉山恍如初遇春风,心下忽生暖流,虽未露笑,却已缓和过来,只说道:“你倒是尽挑好听的说。”

“我这耿直人向来直言不讳,心如竹筒倒豆子。”储栖云一甩拂尘,说得有模有样。

萧玉山终是展露笑颜,只想着,只要储栖云伴随左右,世上便再无烦心事。

第15章

十五、避暑之行 (上)

初夏时节并不长久,伴着阵阵蝉鸣,暑气渐来。夏至将至之时,天地都似个蒸笼,不消得走动片刻,便教衣衫湿透。

这一日,叶文卿带着数本账簿入宫觐见,饶是暑气逼人,也挡不住他快步疾行。

这些时日以来,叶文卿为矿场账簿奔走查证,费了好大心思。那一本本往年账簿上,来龙去脉天衣无缝,若非心细如尘之人,断然察觉不出异样。但也正因账簿太过缜密,才会惹人猜疑,若细细探究,便能发觉太过规律,实属异常。

既然放在明面上的皆是些假/账,必然还会有真账藏在别处。只是,在此事情上,倒教叶文卿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