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想起那天清冷月色下,自己深陷挣扎与痛苦中无法自拔,自怨自艾,将伤疤露给叶翎看,质问他,“你就没想过,我也会痛吗?”
可谁又想过,刀尖划破心脏时、长夜漫漫心疾发作时,叶翎会不会痛?
这个男人向来是淡淡的、没有情绪的,沉默惯了,便也让人觉得他生来便是冷漠无情的;像他这样生来强大的人,本就不该有七情六欲,就活该一声不吭地默默承担一切。
这是叶翎啊,是那个给了他家、是那个他曾深信不疑、哪怕全世界都都与他为敌,也绝不会放弃他的师尊啊。
景曦,你怎么舍得。
恍惚间,只听嘭的一声,抑制不住的魔气从暗室散开,迅速向外侵蚀弥漫。司尧与玄洲对视一眼,瞬移到暗室最内侧,看着铁盒上的链条疯狂颤抖,一道爆炸声中碎成粉末,铁盒随之坠地。
血咒依靠施咒者自身的力量维持,叶翎既然连灵石纽带都无法维系,血咒崩盘也必定之事。
床榻上刚止血的人身体又是一阵痉挛,偏头在枕边呕出黑血,显然是遭到了血咒反噬。
司尧拿着铁盒前来,看着榻上惨不忍睹的光景,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疯子”。
走到景曦面前,温润有礼出名的司尧此刻面色铁青,沉吟良久后,还是将铁盒递给景曦,丢下一句:
“不是不肯信自己是魔族么?这盒中便是魔族之物。”
盒子侧面有“赠吾徒”三个小字,景曦眼神一颤,疯癫般地飞扑过去,一把抢过铁盒抱在怀里;满是煞气的盒子在他抢过的一瞬间,突然安分下来。
打开盒子,青年看到一把黑剑静静躺在盒子里,而这把黑剑下,压着一张毫不起眼的字条。
这张纸条已有了岁月痕迹,边角泛黄,字迹也失了颜色。
不过寥寥几字,青年却反复读了数遍,滚烫视线地仿佛要将纸张穿透。
——景曦,等你好起来,为师带你去看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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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长夜终将过去,黎明初现,天际泛白,朝阳下的空气沾染湿气。
屋檐不时落下几滴寒露,云锡行过礼后,从屋内退出来,看着长廊边上屹立不动的青年,走上前去。
“我师尊他......好些了吗?”
拆过铁盒后,青年便被彻底赶了出去,手中紧紧握着一张破旧字条,黑剑被丢在地上,孤身一人望着叶翎的卧房,难言的孤寂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