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依娜前一日喝得着实是有些多,可到底也不算醉得厉害,起码,该说的话都是说了的,不该说的——又有什么是不该说得呢?

若非是为了复仇,许是她这条命,都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了,便就是为了看一眼,可能的结局吧。

那个男人答应过她的,父兄不会白死,恶人终究会有恶报。怜悯也罢,真心也罢,她终究孑然一身,但凡是能给她一些希望,她总该试一试。

“谁!”睁眼的刹那,手指便就一扣,只分明在腰侧的软鞭竟是不见,玛依娜猛地起身,而后只觉一阵晕眩。

有细软突然栓住腰身,叫她没有栽倒下来,再一抽手,鞭子便就回到了她的手中。

坐在暗处的男子这才将将起身,走了出来。

“你?”手里的鞭子是自己的,却是被这个人丢过来的,玛依娜脸色并不好看,“你一直在?”

“鞭上毒已清。”木行水慢慢走过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闻言床边的女子便是一皱眉:“这是我的事。”

“剧毒,染伤便盛,公主不要命?”

“我敬木大夫医者仁心,只此鞭为我贴身之物,木大夫何故擅自做主?”

“清毒。”

“我说过要你替我清毒了吗?”

“……”男人沉默了一刻,声音竟是少有的有了一些嘲讽,“自损八百。”

玛依娜脸色便就微白了些,这四个字她听明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中原人的道理,便是北唯哈人也是知道的,可这是她保命的物件,没了毒,它便就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罢了。

墨绿的眸子只是一瞬就染了些晒意,大体只能想起那一句中原典故,玛依娜便就收鞭转身往外走去,口中比之他来更带讽刺:“子安知鱼?”

擦肩而过,女子身上的酒气已散,脸上亦是已无昨夜的泪痕,木行水微微侧身,却见她停下,声音已经是一贯的冷硬:“木大夫,昨晚谢谢你的照顾。只这鞭子上的毒,还请你再给我一瓶。”

“没有。”

玛依娜抿了唇:“木大夫,这是我保命的东西,没了它,后边的路,我待如何?”

“……”

见他不答,玛依娜扭过头去,也是,他是医者,认定了这毒害人害己,自是不愿意再给,便就又抬脚要走,不想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始料未及。

入耳是男人依旧清冷的声音:“我保你。”

“……”

“公主,你酒可有醒来?我来与你讨点梅花不过分吧?”

外间有女子轻快的声音,叫玛依娜回过神来,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腕,不想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便就低声道:“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