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珍心道:这个神婆倒是挺配合,想必是于连舟请来的人吧?
有了神婆这话,怡珍便让人去知会傅谦,说是打算明日去给她母亲上坟,请他同去。
傅谦一口拒绝,说是明日不得空,差几名护院和下人陪她同去。
怡珍早已料定傅谦不愿同行,故意相请,为的就是免去他的疑心。得到傅谦允准后,怡珍终于有机会出府,乘坐马车去往郊外,去给母亲烧纸钱。
马车中的她闻到阵阵清香,忍不住掀帘远望,郊外的路旁栽着几棵柿子树,此时已橘红一片,硕果累累,如此大好的景色,她竟觉好陌生。
终日困在府中,她已经有许久不曾出府,那些个夫人们尚能偶尔出府参加宴席,可她们这些做妾的,根本没那个机会。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还是闺中千金之际,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若是听从家人的意思,嫁个汉人做正妻,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
奈何世上没有回头路,一步错,步步输,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便连廉耻也不顾了,身处黑暗中的人,无谓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总觉得旁人不会知晓,但此刻被日光映照,一片耀白刺得她双眼微眯,她又忽觉自己好脏,满身都潮湿,黏腻腻的,那些污垢,似已烙印在肌理中,怕是一辈子都清洗不掉!
怅然的她终是放下了帘子,心头一阵怅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糊涂事啊!
途中经过一间茶馆,怡珍按照于连舟的指使,佯装腹痛,说是要借用茅房。
茶馆内的一位大娘好心近前,说带她过去。采茶本该随行,怡珍却道不必,“我不舒坦,这些茶点用不下,你也吃点儿吧!坐下歇着便是,我自个儿去即可。”
行了大半晌的路,采茶又饿又渴,一听主子这么说,心下欢喜,脆声应道:“那奴婢在这儿等着您!”
一切似乎十分顺利,怡珍面上镇静,心下忐忑至极,跟随着这位自称姓于的大娘一起,到得小茶馆的后院。
看她手直抖,于大娘慈祥一笑,宽慰道:“姑娘莫怕,我是连舟的伯娘,他交代我为姑娘把脉。”
却不知于连舟是怎么跟这位大娘说的,为何对方称她为姑娘?难不成他并未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
可她这打扮明显是个妇人,并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啊!怡珍心下生惑,不便明言,只因机会难得,她不敢耽搁,遂在一小桌旁坐下,伸出手道:
“劳烦于大娘您为我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