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一提起容若,咏微也来了兴致,与她们讨论起诗词,可惜她无缘得见纳兰先生,只能从他传世的佳作中感受先生的心路历程。
东珊也很敬佩这位祖父,但她总在思考一个问题,“那样的绝句,是体会过多少辛酸哀恸才能写得出来的怅然与落寞?若然他的才华是用悲痛来印证,或许他宁愿自己写不出千古佳句,也不愿去体会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滋味。”
闻听此言,淑媛深感惭愧,“我竟是忽略了这一点,诗词能得人心,往往因为字里行间抒发的是真情实感,纳兰先生情路坎坷,英年早逝,想来也是因为太过用情至深,才会郁郁而终。”
谁说不是呢?东珊颇觉惋惜,慨然而叹,“情深不寿,大抵如此吧!”
淑媛闻言,心间一动,眼中尽是赞赏,“才子之后,必是才女,情深不寿,东珊姑娘这话说得甚妙!”
被夸的东珊心虚之至,忙解释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从书里看到的。”
一说起诗书,淑媛便不再紧张,好奇的追问是什么书,哪位高人所写。
东珊尴尬一笑,一时答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说这是金庸老爷子写的吧?且书里的这句话还是出自乾隆之口呢!乾隆若是晓得,肯定否认得干脆:
这话朕没说过!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东珊含糊其辞,说是在话本子上瞧见的。哪料淑媛竟又向她借那话本子。
无奈的东珊暗叹人就不该扯谎,扯一个谎言还得用另一个谎言去圆,自作孽,不可活啊!
“真是抱歉,我也不记得话本子放在何处,改日若有机会,我直接讲给你听吧!”
东珊是想着,她们往后应该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才会随口应下,殊不知这缘分它就是那么奇妙……
众人闲谈了两刻钟,直至辰时三刻,才有太监过来,招呼她们八个人一排,排好队伍,
“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即将到场,诸位秀女们可要规规矩矩的,除非主子们问话,否则千万不可多言,你们的前程就看今日,还请各位把握好,打起精神来。”
一番交代过罢,这队伍已然排好,人虽多,却再无说话声,只余园林中的虫鸣鸟啼,空灵幽静。
没多会子,便听到太监尖细悠扬的唱报声,帝后与太后在众人的期待中驾临御花园,落座于髹金龙凤椅上。
东珊并不在前排,立在中央,前头有众多秀女挡着,她只能听到皇上与太后的说话声,瞧不见人影,除非偏头或踮脚。
如此大好的机会,她很想瞧瞧乾隆皇帝的真容,究竟是否与后世流传的那副画像一致,但又想起嬷嬷的教导,不敢随意抬眸。
毕竟在家胡闹无所谓,出了事也有兄长兜着,这里可是皇宫,她还是有分寸的,再强烈的好奇心也被恐惧生生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