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好意思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来装可怜?“你的品性娘最清楚不过,争强好胜,不愿低头。丹珠也没冤枉你,可不就是你把人家的纸鸢又挂到树上去。”
母亲一直训他,连个座位也不让,身形颀长的傅恒就这般立在堂下,虽是听着训诫,但态度并不恭敬,半垂着眼皮懒声反驳道:
“但凡她向我道一个谢字,我也不至于如此。”
在章佳氏看来,这事儿根本就没那么严重,“男子汉就该有风度,你管她说什么,耐心解释一句,道个歉便可轻易解决之事,为何偏要撕破脸?”
可傅恒不这么认为,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必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加之他又是家中的老幺,性子也就相对傲慢些,“她无礼在先,我何必论什么风度?”
“人是姑娘家,你实该让着点儿。”
章佳氏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却被儿子回怼了一句,“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惯着她作甚?”
“嘿!你这孩子越来越放肆!”章佳氏还想再训,他却借口说什么与鄂容安约了今晚看戏,不在家用膳,告了辞转身就走,不肯多留片刻,气得章佳氏捏了捏眉心,暗叹儿子大了管不住啊!真得快些娶个儿媳进门好好治治他这臭脾气!
月上柳梢之际,飞彩楼门前宾客渐多,只因今晚的《贵妃醉酒》不简单,请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柳五爷来扮贵妃,是以今夜的飞彩楼格外热闹,聚集众多看客,其中不乏一些仰慕柳五爷的贵妇人或是妙龄少女。
众人陆续进场时,却有门两人立在门前,踌躇不前。
身着莺色坎肩,脸盘儿莹润的那位虽是满含期待,却始终没勇气再向前,咬了咬唇,眸色迟疑地与身边人商议道:“东珊,要不还是算了,咱们回去吧?”
彼时东珊正欣赏着飞彩楼那重檐歇山式的青瓦顶,飞翘的四角如展翅的蝶,在天幕中勾勒出赏心悦目的几道弧,如此气派的戏楼不由令人联想这里间会是怎样的雅致富丽,藏贤蕴才。
心下向往的东珊将将抬步,便闻咏微这扫兴之言,登时不悦抿唇,挥开折扇挡着唇,一双灵动的杏眸在楼前灯笼的映照下闪着粼粼辉光,
“选秀之期将至,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帮你们约好相见之地,若然错过今日这机会,一旦你入了深宫,再难见着他。”
一提起选秀,咏微这心里便如鼓锤一般,始终难安,“咱们八旗的姑娘本就不该在选秀前动什么心思,命运未知,害人害己。”
“现下论这些个对错已无意义,你们既是有缘相逢,便该珍惜这难得的见面佳机,若然选中,今日便是永别,若然不中,往后还有机缘不是?”
心知东珊一番好意,为了陪她溜出来,还想法子弄来这两身男装,她实不该辜负。思量再三,咏微才终于不再犹豫,鼓起勇气随她一道往里进。
上得二楼,进入厢房,待咏微与李公子碰面后,东珊便识趣的退了出来,不再打扰两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