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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是个仵作,干的是验尸入殓的晦气行当,从祖师爷那辈起,便逃不开五弊三缺,要么鳏、寡、孤、独、残,要么缺钱、短命、无权。所以说,我的手艺,不适合你。今晚我只不过是帮人下葬,路过城南的荒地,见你兄弟年幼,不忍你们含冤丧命,才仓促出手将你们救下。拜师之事,休要再提。”

柳鸣见那黑衣大汉语气坚决,自知拜师无望,不由得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他望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喃喃自语道:“大仇不报,我柳鸣枉为人……与其苟活于世,不如……”

柳鸣眼中冷光一闪,一把摔碎那药碗,抓起一片碎茬儿就往脖子上捅,亏得黑衣大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柳鸣的手腕。

“你这是作甚?”黑衣大汉急道。

“不能为父报仇,柳鸣枉为人子。你既不肯收我做徒弟,我不如一死了之!”柳鸣歇斯底里地喊道。

“人活于世,岂能妄言轻生?我不教你,你大可去寻别人,三百六十行,能人千千万,为何非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黑衣大汉掰开柳鸣的手指,将瓷片夺下来,扔进火堆中。

柳鸣缩在地上,涕泪交流,不住地抽泣。那黑衣大汉听得烦躁,霍然起身,从神龛上的龙王像后取出了一葫芦烈酒,拔开塞子,递给了柳鸣,皱着眉喝道:“昼也哭,夜也哭,你能哭死仇人否?”

柳鸣闻听此言,强忍悲切,接过酒葫芦,一仰头,一口烈酒入喉,烧得柳鸣五脏六腑血脉贲张。

“啊——”柳鸣跪在地上一声大喊,不多时就将那葫芦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整个人红着脸趴在地上,酣睡过去。

黑衣大汉拾起酒葫芦,将灰堆里焐好的两个热土豆用破布包好,塞进了柳鸣的怀里,而后仔细拢了拢火堆,轻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柳鸣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酒催药力,明儿一早就该退热了吧。”

翌日清晨,柳鸣幽幽转醒,在地上爬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向四周一看,龙王庙里除了在灰堆边上熟睡的柳平,空无一人。

“阿平!阿平!起来了!起来了!”柳鸣使劲儿推了推柳平,柳平缓缓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的柳鸣,傻傻地问道:“二哥,这可是到了阎王殿?”

“阎你个头,咱们没死!”

“没死?”

“对!咱们被一个……”柳鸣刚要说话,忽然伸手往怀里一揣,摸到了一包东西,柳鸣伸手一掏,拽出了一个布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三个捂熟的土豆。

“哥!是吃的!”柳平惊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