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他啊。”夏天说,“你不是说他是个很奇怪又有故事的人嘛,我构思了一本新书,叫《大隐于市》,就是写那些隐藏在市井里,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很了不起的人,他们有的是有很辉煌的过去,曾轰轰烈烈过,最后选择了平淡;
有的是始终深藏绝学而不露,出手必惊人,就像少林扫地僧;
而有的是虽然身处平凡,却心怀伟大梦想,终因执着和坚持而光芒万丈。怎么样,要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我把你也写进去吗?”
“我?”唐白哑然失笑,“还是算了吧,我就是个平平凡凡的人,跟你说的差太远了。”
“这你就不懂了。”夏天说,“小说,是艺术的表现形式,它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就像我们用到的夸张或比喻一样。
我们会在生活里找到一个原型,然后只需要在原型上找到一个点,再将这个点放大,就像前些天撞车的事,你虽然拿着微薄的工资,可那个暴发户财大气粗地说赔你两万,却被你云淡风轻地拒绝,你只要公道和正义,这一个点就能很好地发掘出一个足够丰满和惊艳的人物形象,把一个普通的人,塑造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怎么样,要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你只负责讲,该怎么样艺术化处理是我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
唐白说:“我真的没什么故事,都是一些跟平常人一样平常的事,吃饭睡觉上班下班这样的事。”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了,强人所难多不好,我还是去找你的杀猪匠怪叔叔吧。”夏天说着站起身。
唐白看见了夏天眼神里一闪即逝的失望,或是不快,可他无能为力。
那些悲伤的过去,是一条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伤口撕裂,他不想将这伤口狼狈地暴露在她面前,让她来同情,或可怜。
若是美好的,值得庆幸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地与她分享的。
可他的人生里,只有不堪。
他不希望在她眼里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也想她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可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门而去,无法挽留。
然后,看着她开远的车子,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来。
那笑苍白,没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