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叹了口气,道:“阿宝,你没听明白为父的意思,爹爹是要你用这块玉佩,求那皇家李氏赐你一个自由身!”听了这话,豆卢宝呆住了,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靖国公继续道:“为父怎的不知你在想什么?将来你做这县主也好不做也罢,为父只告诉你,遇不到真心之人莫要轻易许诺终身;你想去做那宝掌柜便放胆去做,只是生意场上的事多向管家请教;想去游山玩水便去,不过要多保重莫要行夜路;凡事多思索,少开口;为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大安国都倒也不觉遗憾,只是,你与你娘一样的活泼性子……”
说到这里,靖国公停了片刻又道:“你欲看天下之大便去看,莫要委屈了我阿宝孩儿……”靖国公歇了一歇,再开口时,声音便低哑了许多,已是奄奄一息。“也幸得女如此,不然我豆卢研怕是十几年前就要随你娘一同去了……这玉佩本来是为父想着,想着求那皇上,许我们一家三口离了这大安国都,去天下别处走走,你娘之前常念叨说,想去江南看看的……”靖国公声音低了下去,再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除夕夜子时,烟花一阵烈过一阵。这人间便又过去一岁,明日的新桃换了旧符,谁家一声哀泣,谁家举杯相庆,都是寻常。豆卢宝握着靖国公冰凉的手,感觉整个人好像空了大半。
她心里默默念着,爹爹走了,去寻我阿娘去了。
第16章
靖国公病逝,圣上特许其以亲王之礼下葬,以示皇恩。
豆卢宝跪在殿前,面色戚戚,如提线傀儡一般谢恩,领旨。
皇上高坐于大殿之上,见豆卢宝丧父可怜,便道:“靖国公府只剩你一人,要不朕给豆卢县主许配一门婚事,这夫家也好帮你操办丧事,不然你一弱女子,想来也是难以维持。”
豆卢宝一跪不起,冷声道:“臣女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只想办好家父身后事罢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边的皇后轻声道:“皇上,豆卢县主想来年纪还小,婚事再等几年也无妨。这丧事也有礼部帮忙办着,臣妾以为,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皇上莫要哀痛过度,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点头,便道:“那朕便升豆卢氏为郡主,也算朕告慰靖国公在天之灵。”
豆卢宝拜谢,皇恩浩荡,圣上万岁。发丧,入殓,守灵。
虽然有礼部的人来操持,乌满跟着也帮了一些小忙,她眼看着豆卢宝来往迎宾,对着熟悉的不熟的面孔一一寒暄应对,心里一阵担忧。
人人都说,这豆卢郡主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悲痛欲绝哭天抢地,定是因这豆卢郡主行事荒诞,那靖国公教女无方,竟养出个没心肝的。
那日,上官执与狄秋来悼念,只在靖国公的灵前上了炷香便走了,连豆卢宝的面都没见。
乌满送上官执与狄秋出府。
狄秋有些不安道:“宝掌柜没事吧?这样不告而别岂不是我们没有礼数?”
上官执摇摇头,对狄秋道:“还是莫要打扰她了,她心里难过,这几日府里事情又多。我们来了,她还得分心思照应我们。”
见狄秋还是有些犹豫,上官执道:“这不还有乌满在呢。”
上官执对乌满道:“这几日你多看着点宝掌柜,寻死觅活的我看她到不至于,就怕这事压在她身上,似靖国公当年一般为亡妻积郁成疾。”
乌满心里一惊,连忙点了头。狄秋觉得上官执说话甚是有理,便郑重道:“上官画师说的极是。乌满,上官画师还要供职御画院,出来一趟不方便。若有用得上人的地方,尽管来将军府找狄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