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克制住,旁边的梅思萼却“啊啊啊”尖叫着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接把女鬼的头呼啦抡掉了半个,摇摇晃晃地只靠点儿皮连着坠下来,冲她们耷拉出半条鲜红的长舌头。
梅思萼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庄清流连忙一手端油一手腾出地去抄她,可梅思萼这姑娘不知道是哪八辈子投胎的坑人怪,人都翻眼睛晕了,还能忽地板鱼活蹦似的抽搐了两下。
被她这么动作剧烈地一捣乱,庄清流手中本来就是拼装货的灯油头没搂住,摇摇晃晃两下掉了下去,一碗打翻的油顿时挨着地板烧了起来。
“着火啦!着火啦!——烧起来了!”
一阵忽然响起的滋里哇啦声中,庄清流行踪彻底暴露,无数走路就是飘的鬼影四面八方裹了上来,领头的就是那个最早出现,头都被豁掉了半个的女鬼。
难为她健康状况都如此堪忧了,还能如此爱岗敬业。
庄清流倾情送出十个不要钱的赞后,一把抽出了色凉如水的逐灵。女鬼眼睛被这明明不耀眼的刀光闪得睁不开,于是竟然也不躲,而是十分爽快地主动把脖子送上了刀刃,“喀嚓”断掉了自己的头。
庄清流:“……”
你怎么还碰瓷呢。
被这么卡了一拍地一耽搁,庄清流几乎被群鬼裹茧似的直接拥抬了起来,成了人家的阶下囚,飘半空送入了她方才扬言要一举捣毁的“魔窟总部”。
魔窟总部豪华而气派,主要体现在不知道哪里一直在闪在闪的光,闪得庄清流很努力也没看清四周的装修和摆设是什么样儿的,只能看到鬼影和鬼影。
两种鬼影是不一样的,一种是能随意飘在半空,人死后的鬼魂;一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到处附在天花板、墙板、地板、无数桩柱表面的影壁人。
“呃……庄前辈,你来了。”这时,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庄清流转头一看,是被严丝合缝地困在一根白玉圆柱上的梅笑寒,于是心里十分沧桑地点点头:“是的,你还好吧?”
四肢和脑袋都不能动的梅笑寒微笑着点点眼皮儿:“活着呢。”
庄清流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忍回去一句“加油”,说给了自己。
梅笑寒眼珠子一转,看着不远处那个飘在金丝玉壁上的影壁人,冲她示意道:“那是这里的鬼王。”
庄清流尽量让眼睛不眨地看过去,才看清就像瓦片墓碑一样,四周整齐排列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白壁,就是这些白壁,在不停地闪光闪光,每一个上面都待着一个影壁人,就好像它们随身携带的壳一样。
虽然鬼王只是个扁平的影子,但看姿态,还是能看出它正在亲自注视着手下飘到一旁,将和庄清流一起来的“梅花阑”凑近认真查看了一番,然后也妥帖束缚住地捆绑在了一边儿。
梅笑寒眼珠也转到那边看了看,目光却忽地悄然一闪。
这时,外面儿燃起了火好似也已经灭了,嘈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鬼王”这才将没有眼睛的目光转向庄清流,似乎在来回审视她。
庄清流无声眨了眨眼,冲梅笑寒小声问:“你跟它说过话吗?”潜台词,这玩意儿能说话吗?
梅笑寒温和又点点眼皮儿:“说过。”能。
于是庄清流十分主动地冲不远处礼貌开口道:“大王,交个朋友?”
梅笑寒:“……”
谁知鬼王死心眼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认真地道:“你、先要付出代价。”
“……什么???”庄清流这“天之霉霉子”自觉从重新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在履行这件事,于是无言哽咽了片刻,十分麻木地好脾气道,“付什么代价?怎么付?”
“你打掉了它的头。”鬼王冲旁边的女鬼一指,“赔给它。”
方才那碰了瓷的无头女鬼顿时妖妖娆娆地蹿上来,绕着她飘来飘去,好似验货道:“你的头很好,我喜欢你的头。”
“……”庄清流冲她彬彬有礼地说,“谢谢欣赏,我也喜欢。”
“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