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比上一次更加急促紧密的大钟声几乎震破山野地撞击了起来。
早已起身掠出门查看的梅笑寒眼睛一缩,“铮”得一声抽出咒文翻滚的灵剑,敏捷迅速地贯穿着地面狠狠刺了下去。然而明明被她一剑钉死的黑影却似乎分毫未受影响,就像一汪灵动的黑水那样,轻而舒缓地从剑尖中款款流动了出来,然后顺势蜿蜒丝滑地爬上了她的脚尖。
梅笑寒勃然变色,瞬间掠身退开散步,当即立断地扩散出灵音,沉声下令:“——全部御剑!升空!!”
这次除了平静的海洋,整个世界好似都瞬间错乱了。
见女鬼似乎陷入沉默,没有要出来也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庄清流两下重新卷起画卷,看向梅花阑,道:“走!”
梅花阑似乎仰头看了看木鱼,没有动。
“那是我刚才有点气那个姓裴的,故意剃他头的。”庄清流笑起来道,“木鱼是得木鱼,敲击是得敲击,但不一定非得是和尚,我们现在就可以……”
她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笑不出来了。
“……”梅花阑目光一垂,落在她灵力催动无效的手中。
庄清流爪子像倒着开花一样团了回来,抬起头从海底看天良久,道:“梅畔,我要是没中间那点儿花蕊了,你还喜欢我么?”
梅花阑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下,可能是不会喜欢了,遂拔出剑道:“我来吧。”
“……”庄清流瞬间有点气地转头瞧她,“原来你看中的是我的头发。”
“不是。”
梅畔畔一句之后,补充道:“……我不是看重你的头发。”
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对,再找补道:“你的头发我也很看重,但我不止是看重你的头……”
“闭嘴吧。”庄清流十分严肃地从她手中抽出剑,一跃出了木鱼腹腔,“谁管你看重不看重呢,反正我喜欢的人,一根毛都不能掉。”
“……”
心里温柔的感觉刚浮起,庄清流的声音忽然又从外面儿传了进来:“你是不是在偷偷笑呢?”
“……”梅畔畔可能本来是想伸手摸摸嘴角,但又觉着这个动作太傻了,于是分外端矜道,“我没有。”
外面响起庄清流轻快的笑声:“哈哈哈……”
不过这笑声响着响着也没了,想从下面出来又被按回去的梅畔畔问:“是不是舍不得?”
“可说呢。”庄清流捏着自己真是命途多舛的一头秀发,用手指提溜起来,“没想到头发这种东西,不光在九九六的时代,在大修仙世界也是消耗品呢。”
梅花阑脸颊两边的酒窝轻轻浮了起来。
自己要失去秀发的时候,果然心里更悲痛一点儿。
庄清流吧嗒吧嗒敲着佛经旋律,催动木鱼开始上升后,一心二用地从怀里扒拉出一根之前私藏的鸟毛,冲远在仙府的秃毛宝贝道了个歉。
红色的鹤羽像灯一样幽幽闪起光后,对面却先传来了一通激动震惊地大声“啾啾啾啾!”,示意吓死鸟了。
梅家仙府中的梅思归大翅膀拉开,两只爪子勾了个条床单儿,上面兜着它的大鹅朋友们。这些小扁毛们滑翔还行,上天纯属从未达成,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恐高,在传音里“——嘎嘎嘎!”地惊措惨叫成一片。
“……”庄清流捏着鼻子没立马挂了女儿的“电话”,心想鹅都成这样儿了,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崽,别害怕,我跟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庄清流眨眨眼。
梅思归十分贴心认真地凑近传音:“啾啾啾。”意思知道了,不害怕,让她们小心一点。
“哎,好乖。”庄清流心里分外柔软地把女鹅的鸟毛重新揣回了怀里,“绑绑绑绑”一阵飞敲,将木鱼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光影一点点地回归,视线逐渐亮了起来,破水而出重新浮上海面的时候,梅花阑也从下面跃了出来,第一时间就去瞧庄清流的脑袋,见上面果然已经扣上了一顶灵光捏成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