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我说作祟杀人的是这件银色的衣服!”庄清流飞快抬手往东边一指,“它们当然没有脸,因为那些石雕就没有详细的雕出脸——那里半山腰的一千多尊石像都是它给自己炼化的身体!”

所有人心里倏地亮了起来——难怪那半山腰遍布的无数石人雕像男女老幼都有,并且大部分还配备有武器!这件衣服给自己准备了无数个外形各异的石身,一尊被毁,转而穿上另一尊便能再复活!

随着夜色中一阵诡异的轻风卷起,本来四散纷飞的银色光点在飞远一阵后,居然悄无声息地又聚拢在了一起,于幽幽半空中重新凝结成一件衣服的形状后,飞快地融入逃窜向夜色之中!

那居然是一件盔甲!一件银色的盔甲!

“梅畔!”庄清流刚脱口喊出,梅花阑就已经掠起追了过去,她又迅速转向旁边的祝蘅,“快去东边的石雕林把那片石雕毁了!不毁那些身体,它随时还能摇身一变地复活!”

祝蘅二话不说,飞身而起,谁知人还没飞出十尺……居然嗖一声,一溜烟儿地从半空中灵力耗尽地坠了下来。

在她快要狼狈地噗通掉进河里的一瞬间,眼疾手快的梅笑寒御剑飞蹿过去,沾着水面把人捞了起来。抱稳后才低头,一脸微笑地故意眨眼道:“祝宫主,不是说了吗,不行就不要逞强呢。”

祝蘅:“……”

梅笑寒不怀好意地御剑掠过水面后,一声招呼都没有地忽然“丢”,将祝蘅维持着打横的姿势吧唧摔在了河岸边,然后自己衣摆飞飞又仙气飘飘地赶去东边的半山腰毁石雕林去了。

由于公主本公主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颜面尽失,尊严扫地的低谷一刻,庄清流自觉十分贴心地只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再一眼后,就悄然微妙地收回了目光。谁知,她刚转过身,一串银铃般的小儿唱歌声就十分突兀吊诡地在夜色中响了起来

魂断肠,魂断肠,

父母妻儿皆陪葬,一身忠骨埋他乡,

多荒唐,多荒唐。

过山岗,过山岗,

几度岁月路茫茫,幽幽铁甲在飘荡,

莫相忘,莫相忘。

……

这难言诡谲的歌声似乎有着额外不同寻常的波动,同时在三面山谷之间都来回回荡,一时居然分辨不出是从哪里响起的。再和整个村子间蓦然响起的两处哭丧声混合在一起,凭空又多出了几分阴森渗人。

庄清流一动不动地安静凝视着四周,将意思听了个大概后,抓紧时间点地而起,返回首饰姑娘的旁边,冲她快速问:“你听到了吗?”

那姑娘提着灯,表情在幽幽绰绰的光影下显得格外不好,道:“自然听到了——你们是修士。”这句再也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中含有一丝厌恶。

“你看到了。”庄清流也不再装模作样,只是一字一句地认真问道,“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这是杀人灭口,既然听到了这奇怪的歌谣也不害怕,我想听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然这种诡异的邪祟之事不除,有人被杀的事情就还会发生。”

那姑娘手紧紧攥着灯柄,忽然转身:“跟我来。”

庄清流不做声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没说什么地抬步跟上。然而刚刚从河岸边爬起走回来的祝蘅却一把攥住她,扯道:“这些奇怪的事都还没搞清,你就这么宽心地跟着她走?”

提灯姑娘倏一转身,语气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祝蘅一张脸比她更冷,两个眼睛锐利无双地凌厉反问道:“你说什么意思?我们刚要来找这两个老人,这两人就相继被人抢先一步地灭口了,而且是堪堪只抢先一步,你说是谁在搞鬼?”

提灯姑娘的脸色忽然铁青,咬牙道:“你们忽然来我们村里害死了两个人,我还没说什么,你——”

“好好好。”庄清流忽然看祝蘅一眼,插话道,“都不说了,先把事情解决再说。”

祝蘅分毫不退让,冷冷抱臂道:“那就在这里说,不去其它地方。”说完刻薄地补充道,“你自己掂量清楚,现在是谁在面临危险。”

在提灯的姑娘快要原地炸开前,庄清流往祝蘅面前走了一步,挡住她道:“好了,你别理她了,就在这里跟我说吧。先说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提灯姑娘眼有厉色地刮了祝蘅一眼,才语气稍微缓了一点地伸手往村子南边一指,道:“我准备带你去那里,那里有一座几百年的将军庙。”

“将军庙?”庄清流想着方才听到的歌谣,忽然抬头问,“难道这里就是典故中的——‘将军守城门’的地方。”

“是!”那姑娘声音凉凉地又将手臂转了一个方向,指向村子周围环绕的水河和一道破破垮垮的黄土胚墙,道,“看到那个墙了没有,那是一道古城垣,这里数百年前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山谷关口,所以屯兵和戍守的人不断在这里扎根,后来发展成了一个小城,因为繁华,我们这座古城曾有六朝小国相继在这里建都,后来逐渐没落,变化颇多,唯有一种莲花留了下来,被称为‘六朝遗梦’。”

祝蘅环臂听着听着,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