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影似乎跨过光阴卷过的河面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朝夕相伴的时候,那时候的庄清流也是这样温暖,这样绚烂,日光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边。
十五岁的梅花阑,十六岁的梅花阑,十七岁的梅花阑,逐渐长大的梅花阑,在幽远的地方静静看着,长久地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忽然很想把她抱进怀里,想低头吻她,想听她说话,想跟她十指交缠,想要她。
她想要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藏喜欢的那种要。
然而此时此刻,从金边日环中褪出来躺平在床上的庄清流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人吻来吻去,摩挲上下,抚这儿抚那儿,却根本就没摸到重点。
烛心渐短,灯火更暗了一些。
还是没到重点。
终于,庄清流目光落到左上方的墙角,看了会儿;又转到右边儿的墙角,看了会儿;才问:“梅畔,你是不是不会?”
诡异的寂静后,梅花阑从容的吻落在她细净的肩上:“怎么会。”
是吗?好像挺“会”的,但不是那种该会的会。
她以前还小的时候,都是抱着纯粹的依赖,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后来稍稍有了一些的时候,庄清流却已经不在了,没有想过她真的还能回来,所以没有学过这样的东西。她打算孤独终老。
庄清流眼睫轻轻一敛,目光忽然有些涌动地翻身而起,将人温柔地网到了身下,网到了怀中,啄吻在她耳边小声笑:“这可是你自己……可得好好学。”
梅花阑伸手搂着她,庄清流小声牵引着她的回应:“别害怕。”
然而没多久,又开始咕哝:“这多累啊……”
梅花阑:“……”
又过了没多久,庄清流摸摸她的脸:“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
梅花阑忍不住闭闭眼,嗓音隐忍地认真答:“很快。”
庄清流将她一点一滴都收进眼底,笑起来故意问:“怎么什么都很快,以后晚上沐浴也会很快吗?”
梅花阑:“……”
庄清流眼尾的笑越来越深,如水波般游曳的动作也越来越温柔轻浅,低低将脑袋埋在她颈边,道:“那有一件事不必很快。也不能很快。”
“……”
庄清流忍俊不禁地吻她耳朵,看着又蔓延出来的温润粉色,笑意难以抑制地泛到眼底,小声道:“这样就会不好意思,那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以前尾音轻轻的“啊”像撒娇,在现在细雨淅沥的夜里转而化成了揶揄。梅花阑几不可查的生疏和紧绷在这样的温柔中无声无息的消散,终于连身带心地被她裹入了柔软的水流之中。
暗夜无边,细雨沙沙。
一根幽秘跳跃的灯烛直到快要熄灭时,庄清流摸摸梅花阑的脑袋,趴在她耳边问:“学会了没有?”
梅花阑轻轻碰着她的侧脸缓了口气,想要翻身:“会了。”
庄清流眼里溢出笑,手指严丝合缝地扣住她:“下次再考,今天好好休息。”她吻在梅花阑额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我们以后还有很久的时间。”
梅花阑修长的指骨搭在她后背上来回轻抚了几下,又偏头看了眼沙漏。确实很晚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好。”她在庄清流额头上一吻,想了想,又落在了嘴角,双手搂着她,“你睡吧。”庄清流身上的丝线已经没有了,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梅花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受苦,又受了多少苦。
庄清流眉梢眼角似乎是藏着点几不可查的疲惫,于是很快勾了勾嘴角,闭上了眼睛。
梅花阑在仅存的一点儿幽微烛火中低头看了她很久,轻轻低头,跟她温暖柔软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有些东西跟以前相比丝毫未变,有些却从今夜开始就变了。
她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