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面无表情巡梭在崖底的兰颂忽然抬头,然后脚底随眼睛所动,瞬间朝大鸟一飞冲天的方向掠了过去。
两息之间——滋啦!!
绚烂的波纹电光在整座悬崖上空亮起,庄清流尝试失败,当场被电成了“昨日裴熠”,只好吩咐梅思归迅速飞回地面,在兰颂即将追到的前一刻,从地上捞起梅花阑,又低空穿林地离开了这里。
她原本想着自己是个花精,梅思归是个鸟精,同样的换算,梅思归可以出去,所以她应该也可以出去——只要她出去了,再“端烛君救救宝贝”地把梅花阑召出去就可以,因为无论有什么阻隔,契的联系是最强大的,不会受这种空间的限制。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干扁。
梅思归极速盘旋着换了个隐蔽的方向后,庄清流抱梅花阑落地,很快将怀中两张传讯符塞进梅思归的鸟毛里,果断吩咐它:“思归,你现在立马自己飞出去,联系晏城主和思霁,带路让她找人来找我们,万一找不到,就再回梅家的仙府——但是记着之后不要再一个人回来了,千万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梅思归鸟眼很轻地波动了一下,亮晶晶的,好像是想掉眼泪,但没等庄清流去哄,它又很快亲亲二人,毫不耽搁地飞走了。
庄清流心里轻轻动了下,取出留在怀里的一根鸟毛看了看,才低头冲已经疲惫到睁不开眼的梅花阑轻声道:“你把它养得很乖。”
梅花阑浓密的睫毛似乎极轻地煽动了一下。
“好了,是你的功劳,夸你。”
庄清流很轻地笑了一下,话落就用手撑着树干起身:“只不过我们也得先找个隐蔽到能藏身的地方再——”
她话音未落,脚底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旋即慢慢拉长,一点一点地蚕食吞满了整个地面。
庄清流眼睑很轻地缩动了一下——祝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很短的对视后,庄清流动作很轻地将梅花阑整个揽进怀里,一瞬不瞬凝视观察着祝蘅的眼睛——她到底是忽然循着梅思归飞出的踪迹的找来的,还是原本是之前追着兰颂过来的?
祝蘅神色一如既往地从容不答,只是看了庄清流一眼后,目光悄然转向了她搂着的梅花阑,眼神微微闪烁。
很显然,梅花阑如今受伤,现在正好是她带走庄清流最好的机会。
所以片刻招呼未打,祝蘅忽然动手,指端一缕灵力猝然飞向了梅花阑眉心。
——哗啦!
庄清流瞬间想也不想地旋身抬手,一把将那缕灵力攥进了自己手心,旋即倏地抬头看了祝蘅一眼,眼神如刀。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蘅眼底颜色似乎暗了下来,双唇很快抿成一线,手上现出了那把锋利的长弓,弓角微微挑了起来:“不是心里都知道了,还问?”
庄清流忽然握了逐灵,反身一刀劈了出去,快如闪电。
旋风似的剑气立刻水波纹似的在空中荡开,与此同时,祝蘅浑身上下一齐出现了数十道狭长的划痕,每一道都极其精准地划破层层衣物,极其精准地停在了皮肤之上。
这是警告。
祝蘅神色又极细地小动片刻,眼角余光瞥了眼梅花阑的手心:“她把渡厄还给你了?”
是的,在跟兰颂对峙的时候,梅花阑特意强调的那句“它叫渡厄,是你的”不是无的放矢,庄清流很快听懂了——灵器可跟主人相通,所以渡厄自身的灵力可以传送给她,她方才也是用这一招,短暂吓住了兰颂。
可是很明显,这召对祝蘅不灵。
庄清流面不改色,只是放下梅花阑,用一只手又攥住了逐灵的刀锋,然后动作很慢地从刀尖一点一点划到的刀尾——她手心涌出的血很快将整个月白色的刀锋渡上了一层妖异的红色。
祝蘅脸色这才变了,好像每次见庄清流,她总会有这样一个过程。
而不像方才对兰颂那次的虚张声势,这次的庄清流笔直透过刀尖直视祝蘅,一字一顿道:“既然那么了解,你敢不敢试试?”
四野寂静片刻,半个弯月似乎被一片慢悠悠飞过的云遮了起来。
祝蘅只是长久端详着她的表情,又看了被她放在地上的梅花阑一眼:“她现在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