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寒:“……”
庄清流:“……??”
她视线在前面两人的背上来回扫视,心里很想笑——这明明是两个后来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人,怎么初次见面连个滤镜都不给。
四周窥探了很久的诸人见只是这样,不由种种打量的视线更诡异了一些,片刻后,有道声音趁庄清流落座的时候问:“庄清流即便跟裴氏之事无关,可她身份特殊,突然现世又多吊诡,如今端烛君堂而皇之地将她带在身边,是否该给个解释?”
这一道声音落下,方才还多有遮掩的目光纷纷笔直落了过来,整个兰台大殿一时间也寂静了下来。
对这种场景,庄清流早有预料,但她知道大佬应该有所准备,所以没有点破,只是迎接着一众打量淡然坐下,非常领情地准备享受梅花阑的这一点维护和宠爱。
谁知梅花阑在梅家的专置座次上端直坐下后,只是往下首虚无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是谁?”
“……”
梅花阑不可能听到声音却无法定位到是谁说话,所以这一句她是在简洁地叩问底下所有把视线投上来的人……而且只有这一句。
混在“乌合之众”中搅浑水充大头容易,正儿八经地单一站出来却难,方才想要解释的人脸色难堪地顿了片刻,到底暂时没有再出声。
梅思霁一下就会意听懂了,此时顺着梅花阑的话音凉凉补了一句:“我们今日来赴的是灵璧兰氏的婚宴,兰宗主都已经迎了我们入场,诸位要解释的都是谁?不妨事后将拜帖下到我章台梅氏,我梅家必然接至梅岭一待。”
爱随大流舞的人多是这样,若无人牵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自己出头得罪人的,更何况是轻易得罪梅家这样的显赫宗族,而且梅思霁一句话已经暗示清楚,兰氏这样的大门派尚且未曾表态,哪儿轮得着他们无风起舞,所以一瞬间,下面往上窥探的视线顿时散了大半。
方才本来想出头出声的人脸色愈发难堪,感觉被一堆视线烧得火烧火燎后,忍不住咬牙转向祝蘅,义愤填膺:“祝宫主,庄清流可是害死过你师父和族人,你……”
祝蘅手上拨弄着一个酒杯,忽然眼尾掠过一瞥:“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脸色发白,彻底不说话了。
庄清流略意外地冲对面的祝蘅看了看,心里若有所思地又从旁边梅花阑面前的果盘偷了颗葡萄。
两人虽同坐一席,但面前摆放的东西不同,庄清流这半天都在一会儿偷一个吃食,一会儿又偷一个,梅花阑发现后,索性把面前的所有碟子和小篮子都推给了她。
过了很短的片刻,她又勾回了坚果篮子,低头把花生杏仁和瓜子各剥了三小堆,推回给庄清流。
庄清流不由低头瞧瞧三座小山,又瞧瞧旁边的人,一时竟然没大舍得吃——梅大佬这人虽然话少又内向,但总会细致周全地默默做上许多小事,就好像她是时刻把你放在心上了一样,让人觉得十分温柔。
片刻后,夕阳缓缓落下,婚宴正式开始,兰氏的小公子携着一名相貌柔美的姑娘一起款步入殿。这二人其实相识于幼时,感情非常好,已经有了孩子才成婚都是因为年龄还双双很小,尤其兰氏的小公子,一脸的天真烂漫更显稚气。
庄清流本来心里觉着,画中仙一事出自灵璧地界,兰姝又老往这里指,所以很有可能跟兰氏有脱不开的关系,而恰逢兰氏的小公子此时举行婚宴,怎么看其中都有得说,但如今一看这兰氏小公子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孩子。
“庄前辈,兰氏的上一任宗主乃是女家主,一生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排行第二,尚在孕中时,兰家主为奔波镇压一邪祟动了胎气,所以生下来就没养活多久。”梅笑寒喝着茶在旁边忽然给庄清流讲述。
庄清流从殿中仪式上收回目光唔了声,下意识点头:“一般女子要获得什么东西,总是需要更强大努力一些,老兰家宗主想必是个要强之人。”
“是啊。”梅笑寒叹了一声,小声跟她咬耳朵,“她已经去世了,所生大公子也就是兰颂兰家主继任了宗主之位,幼子也就是前面那位正在结婚的小兰公子,其实自出生起便没有传到灵质,连结丹都做不到,他是个普通人。”
庄清流忽然讶异,目光又投了过去:“小兰公子是个普通人?”
梅笑寒点点头。
在修仙的世界里,所谓灵丹,就是储存吸收灵气的关窍,没有灵气,就相当于是油灯没有油。而自天地灵气开始枯竭溃散后,能结灵丹者就多出自家源和血脉传承,所以家族立派渐兴,而同时,逐渐有仙门后人也没有传承到资质的情况出现。
原来这小兰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那兰颂说起来也就是唯一一个能继承家主的人选了。
庄清流目光划来划去,托腮看着新人敬酒,心里没半点思绪后,索性忽然抬手接了两颗正抛洒到空中的喜糖,转头问旁边似乎一直在扫祝蘅的梅花阑:“畔畔,想不想吃?”
梅花阑转回头,表情似乎在说不。
庄清流这才感觉到,刚才没让大佬出头,这人心里似乎有点没说出口的不高兴了。
“这可是喜糖。”她冲梅花阑一眨眼,忽然剥开糖纸逗道,“你不知道吧,有一种说法是,喜糖也叫心想事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