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穗儿不禁动容,点头露出笑容。尽管她明白想要达成这个简单质朴的目标有多么的不容易,但她还是不希望在此时破坏孟旷对未来的规划和畅想,不论她未来想要什么,她都会努力陪着她,帮着她实现。
孟旷展开怀抱,穗儿倚入她怀中,二人头靠着头,甜蜜相依。片刻后孟旷低沉着嗓音问她:
“今儿什么时候醒的?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成。就是没有你在的时候睡得好,老是想你,想得心口犯疼。”穗儿轻声道。
孟旷闻言心都要化了,忙道:“那今夜你也别顾忌那么多了,干脆来我屋里一起睡罢,或者我来你屋里都成,大不了晨间我再起来回去。也不要怕谁议论咱俩,反正你已然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要娶进门的人。”
“这……还是不好吧,在别人家里,咱还是低调些。就算咱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这里毕竟是人家家中,咱还是要顾及主人家的名声的。”
“唉……好罢。”孟旷叹息,不得不说穗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里是白玉吟的私宅,未婚“男”女在白玉吟的私宅中过从甚密,确实并不大合适,对主人家的名声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即便他们是秘密隐藏在此,无外人知晓。不过孟旷更不希望的是引起白玉吟的反感,若是惹恼了主人家,不知会遭遇怎样的不测。非常时期,人在屋檐下确实要谨言慎行。
“晴,我现在有些迷茫,不知该怎么办了。方铭已被证实并不可信,那么张家第五子张允修在大同的消息也就不可靠了。我本来是想去寻张允修的,眼下却被郭大友囚在此处难以脱身,除了你,我都不知该信谁才好。”穗儿轻声说道。
孟旷沉吟了片刻,问道:“为何方铭会告诉你张允修在大同的消息?他是不是当真想把你引去大同?”
穗儿想了想,道:“莫非方铭想要把我带去大同见什么人?可是方铭不是郑家的人吗?又或者是郑家在大同有什么人?”
“大同乃是山西首府,山西目前的巡抚兼按台乃是吕坤,他素有清名,刚直不阿,不大像是会与郑氏为党的人物。不过他还兼着陕西的右布政使,管着一部分陕西的事,魏学曾作为陕西三边总督和他少不了要有来往,这似乎不是巧合。我觉得,若是要说大同有什么人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来,也就只有他了。”
“晴,你可还记得前年,也就是十八年时,陕西那里就闹过事?好像是顺义王扯力克帮着火落赤部发动洮河叛乱之事。”
“对,你说的没错。”孟旷回忆道,“北元政权这些年来的实际掌控者乃是俺答汗的王妃三娘子,她手握兵权,一心归顺,促成边境互市友好。为了稳定部落局势,不惜多次被烝,连续嫁给继子黄台吉,继孙扯力克。扯力克不安分,十八年秋联合火落赤部向西进犯洮州,杀死了临洮的两位副总兵。彼时朝中想任命戎政尚书郑洛为经略七镇总督,但被郑洛坚辞,后来才起用了魏学曾,这还是阁臣王锡爵的举荐。
郑洛彼时主张议和,因他与三娘子私人关系甚笃,边境互市也是他多年努力之成果,不愿就此付诸东流。但魏学曾乃是强硬的主战派,主张要打。二人意见不合,发生了严重的分歧。魏学曾拉拢了陕西巡抚叶梦熊,抨击郑洛玩忽职守。郑洛却与三娘子合力,促成了扯力克放弃攻打洮州撤兵。不曾想魏学曾听信谣言,认为扯力克明着撤兵,暗地里还留了两万人马在嘉峪意图不轨。他立刻上疏朝廷继续发兵,并得到朝中大量附议。王锡爵看出不对,有些后悔举荐了魏学曾,还书信批评了叶梦熊。
兵部尚书石星洞悉局势之变,魏学曾的上疏最终未曾得兵部支持,反倒是郑洛被召回商议宣府、大同防务。明眼人都看出来,扯力克已经东归,宣府、大同防务遭到威胁,根本与嘉峪无关。后来这件事闹得不是很愉快,陕、晋之间因用兵之事和粮饷分配问题起了矛盾,最后朝廷不得不让吕坤兼了陕西的右布政使,居中调停总务,才算是平息了争端。
这件事后,陕晋之间存了点疙瘩,魏学曾与郑洛水火不容,吕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加之后来河套回部首领唐兀·明安完成互市后还变本加厉要求赏赐,被魏学曾强硬斩杀,挑起西北兵祸,魏学曾在朝中其实引起了不小的非议。可他居然还得了赏赐,加封太子少保,很多人猜测他实际上有着郑氏做后台。”
“这魏学曾是致仕后被二度起用?我记得他早年间似是与张太岳不合而致仕。”穗儿仔细听完孟旷的叙述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