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旷摇了摇头,做了个上锁的动作,意思是自己把她锁起来了,她逃不出去。不多时二人路过二进院西厢房,孟旷指了指西厢房。郭大友瞧见门上的挂锁和紧闭的牖窗,点了点头,道:
“你办事我放心。”
二人来到后院,孟旷从马棚牵了马,随着郭大友从后门出来,就在后门的巷道中,正有另一名锦衣卫牵着两匹马候在那里。孟旷认出他来,他名唤周进同,恰是孟旷手下的一名总旗。只是孟旷是今年开年才晋升百户,不久后就被派出去了西北,与自己的下属没有共事过多长时间,并不很熟。
她牵着马随着郭大友走到周进同身边,周进同将郭大友的马缰交到他手中,遂又向孟旷一礼,拜道:“见过百户。”
孟旷向他点了点头,神色淡淡。这位总旗看上去很年轻,可能年纪还不如孟旷大,身高与孟旷相仿,身材精悍,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两道浓眉压将其上,看上去有几分憨然之感。但孟旷知道,能进巡堪所的锦衣卫都不简单,这人定然也是个有本事的。
“上马,咱们出城,去武骧卫西营。”郭大友道,随即率先跨上马去。
孟旷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正中下怀,于是也跨上马去。只是身边的周进同显出几分不解的情绪,但他也不多问,径自跟上。
一行三人,策马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京城的街道之中。
……
孟旷离家后,孟暧吃完朝食,刚准备开工,却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穗儿眼下还在二进的西厢房中,估摸着还没吃朝食。想了想,孟暧盛了一碗粥,拿了一块油饼,并一小碟酱菜,入了食盒,给送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卧室的门窗都上锁了,孟暧是从北屋的书房进,书房通卧房的内门也锁了,钥匙就搁在门边的花架台子上,进书房的人可以随意拿到,但关在卧室里的人若是不打破琉璃隔扇,便拿不到。
孟暧用钥匙开了锁,推开了内门,一开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床榻上,穗儿背对着她,身躯半露,大半的后背都展露在外,衣衫不整的不知在作甚。门内人大概是没想到这会儿有人进来,忙拉起了衣襟掩住身子。孟暧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她后背上大片大片的疤痕,还有一些新留的青紫淤肿。
她心头一跳,一瞬愣在原地。穗儿匆忙整理好衣物,从床榻上站起身来,面色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孟暧迟疑地问道。
“没事。”穗儿露出笑容,那是个掩饰的笑容,眼底含着苦涩,孟暧看得出来。
这是孟暧时隔九年再一次仔细打量穗儿,昔年的小穗姐如今也长大了。虽然身材上的变化并不很大,但岁月和磨难的洗礼带给她更加沉静柔媚的气质,她仿佛看淡了一切,所有的一切在她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里似乎都不很重要,生命似是被透支了一般,渺渺然要破空而去,整个人都仿佛是透明的。孟暧心尖微颤,眼睛干涩,鼻间发酸,竟然泛起欲哭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