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给我背回去挂在了墙上。
后又问我是什么地方的人,我含着柔意笑了笑,看他一眼。
心思赤诚的武夫,一见我就心生欢喜,死活都想做我大哥。当我的结拜兄弟。为我出生入死,两肋插刀才觉得好,觉得痛快。他相貌并不出众,只是武技超群,五官中只有一双鼓着卧蚕的眼清澄澄的。黑亮,有神。
我的美在这个人眼里,是污泥出莲、茧中小蝶。比蝉翼更薄,比一段上好鲛纱还透明可欺。
需拿个玻璃罩子保护着才行。
见了我,他又欢喜又不安心。
我说我的家人都在苏州,不过我娘早就带着弟弟搬回了娘家所在的南水一带。同为苏州出身的梁和光喜出望外,立刻要去找我的家人道:“现在美人世上只有这两个亲人,就算不想见也没关系,我找到你的娘,只问清楚你的生辰,记在红纸上带回来,好让日后王上给你办生辰宴!”
我却摇摇头,扯住他的衣袖,凑在可爱武将红通通的耳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不用去找。将来我与娘亲弟弟有缘,终有一天会相见的。”
他每天一颗心热得比太阳还暖,不知道赵效越来越炽的杀心被我拦住。
梁和光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并没有如何打动我。这样的人虽然少见,我也想起几个来,耗费一顿吃食的时间,便找到了对付他的最好方法——那就是什么也不做。让他一个人热热烈烈地把自己烧光。这武将的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性格已经是他最大的痛苦来源。爱与恨都不分明,有什么就要什么,没有就退一步。这样孩子气又分外“懂事”的性格,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和不幸。
秋猎上,梁和光又怀着拳拳爱“妹”之心,举杯站起问他的主公:“美人喝的是什么酒?”
他怕冷酒弄病了人。
丝毫不觉自己态度僭越。
赵效摔了酒杯,神色极淡极阴晦,掷下话:“梁将军有闲心关心我的美人,不如为这乐师奏的曲子舞剑一番,为众人助兴如何?”
我站起来走了两步,望见外面,看见张趁步自顾饮酒,一眼也没往阆肆王的身上看。这两人在张骥死前曾有口头上的婚约,时隔多年见面反而像陌路人,过些日子还要成真正的仇人。席下梁和光领命,还是不觉受辱,倒高高兴兴的拔剑自舞。满座高客,他自甘折辱是为我舞剑的。大概心中又想着:美人坐这么久定然无趣了罢。
一招一式,游龙惊凤,一双手腕带着糙茧,如鹰翅般漂亮地舒展自如。
挥、劈、刺、斩、削。
梁和光惯用刀斧,这是随手从小厮身边拿的一把寒铁剑。一划劈,虎啸龙吟。头一次发出如此意气峥嵘、悦耳动听的“铮铮”冷声。他手腕劲大,举起千斤鼎不在话下,更别提一把小小铁剑,舞动间身姿游龙般矫健英武,众人眼前目眩神迷,他底下的将兵更是眼放精光,大声叫好!
这把剑,恐怕今日后再不会有如这一刻的辉煌夺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