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儿却反常地不再解释,只是脸色淡漠地偏开头去。男装下清俊的容颜如冰雪之姿,遥不可及。
甘蓝转头,将视线投向华以沫。
华以沫轻咳了两声,见到苏尘儿这般,再迟钝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摊了摊手,也拒绝道:“看来要让甘蓝姑娘失望了。”
甘蓝朝华以沫无辜地眨了眨眼,方要开口,之前的巷子里忽然又拐出来一男一女。
这两人不同于之前的大汉,都是三十岁左右模样。男子长得俊俏如玉,虽是冬日,却不怕冷似的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甚至胸口衣领都微微敞开着,半遮半掩了胸膛。只见他眼角狭长,微微往上勾起,一眼瞧去,颇是风流。身旁的女子长得也注目,一身紫裙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紫荆,脸上妆容极浓,眉眼之处艳丽逼人,却不显俗气,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鲜桃,诱人得紧。
他们方从小巷出来,抬眼间便望见了横陈在地上或□或昏迷的大汉,脚步不由一顿。再一扫,就看到了甘蓝与华以沫、苏尘儿。
率先开口的是那男子。只见他的目光落在甘蓝身上,惊讶过后便带了反常笑意,出口的声音有些阴柔:“没想到甘蓝姐姐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说着,男子目光偏转,似乎是斜着眼扫过甘蓝身后的华以沫与苏尘儿,又笑出声来,“看来是江湖中人,不过……甘蓝姐姐还是这般好眼光,两位俏公子长得倒是都不错呢。”
华以沫听到男子声音,忍不住就要打个寒颤,一脸嫌弃地望着男子道:“可有人告诉过你,少说话,多做事?”
男子闻言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华以沫的意思,出口讥诮道:“哟,公子嘴巴倒挺利齿。”
华以沫勾了勾唇角,重复道:“少说话,多做事。别忘了。否则听得别人难受,可是罪过。”
男子眉眼一沉。正欲辩驳,却被身边女子阻了。
“昀彦,别废话,正事要紧。”女子低声道,随之抬头望向甘蓝,一张艳丽的脸上神色严肃,“甘蓝,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同我们乖乖回去,也许妈妈还会饶你。”
“如果我说不要呢?”甘蓝朝两人笑了笑,便一个转身,站到了华以沫身后,只露出半个头。与此同时,她难得正经了语气,压低声音朝华以沫道:“看在我与华公子投缘的份上,就这次,务必帮我一帮。否则怕是甘蓝真的要找人收尸了。”
华以沫的眉眼闪过一丝犹豫。甘蓝的脾性的确合她眼,言行诙谐落落大方。若放在平日,起兴搅个局也是常事。只是如今……华以沫征询一般望向身旁的苏尘儿。对方似是沉吟一番,注意到华以沫的目光,已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随即声音清冷道:“甘蓝姑娘,我记得我们与你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这两人,可非方才的大汉好对付。红魅馆势力在江湖上虽不大,在花城里却是不小。”
言尽于此,意思已再是明显不过。犯不着为萍水相逢的人得罪地头蛇。
甘蓝闻言目光一顿,声音忽然柔弱下来:“两位公子当真忍心将甘蓝置之不顾?”
苏尘儿不置可否地朝甘蓝笑了笑,没有反驳,瞧来甚是冷漠。而华以沫的余光则瞥向苏尘儿,什么都没有说。这种关头,她可没傻到为自己招惹到尘儿的不悦。不过,她对此倒有些诧异苏尘儿当真能冷眼旁观甘蓝被人带走么?
见到两人反应的甘蓝低了低眉,掩下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明神色,转念间脸上已有了胸有成竹的神情,抬起头来望着两人,神色认真,缓缓道:“那,若我有办法对付华公子身上的寒毒呢?”
一个时辰前。红魅馆。
甘蓝盯着红烛将大腿处的伤口处理完毕,又上了床榻休憩,才放下心来,返身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坐下没有多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破空声,“咄”地一声钉在窗框之上,露出小小的一枚箭尖。
甘蓝脸上神情一顿,随即缓缓站起来,走向窗户,然后打了开。
正是四更天不到,夜色正浓,一只白羽箭直直地插在木窗上,上面则绑着一个小竹筒。
甘蓝并不诧异,神色平静地取下了箭,然后打开了竹筒里的纸条。
暗王有令,想尽办法拖住鬼医。
一行小楷映入甘蓝眼帘,让她的眉轻轻蹙了蹙。
半晌。甘蓝方举起手,将纸条伸到了烛火之上,让火舌舔舐成灰。她的目光则缓缓扫过那支白羽箭。
说是白羽箭,上面的羽毛却不似寻常羽箭,而是在边缘处染了一圈诡异血色,正是刺影楼专门用来传达暗王命令的消息羽箭。
甘蓝忽然松开火舌几乎要在下一瞬就舔上她手指的纸条,任凭那灰烬飘落在桌,继续未完成的燃烧。她看也不看,只是垂下眸去,缓缓抚过那箭羽,掩下的眼底神色在跳跃火光里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