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又是一笑,偏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不远处的华以沫,然后也跟着踏入了纱帷后。
两人一走,整个红魅馆便轰然炸开了议论。
“这位柳公子当真好福气啊。”
“是也!要是在下的话,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那公子却怎还如此镇定。”
“人家那是风度,你也不看看他长如何,你长如何。不过,这柳公子好似不是花城之人?”
“应当不是。要是我娘也将我生得好看些,说不定今日花烛姑娘看中的就是我了。可惜可惜。”
“老兄你看来还是重新投胎过再言罢。”
“我也不急。这红魅馆嘛,多的是好看姑娘。红烛姑娘一月就会献艺一次,我可是相信总会轮到我的。”
……
华以沫却浑然不管这些喧闹,心里颇有些烦乱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望见眼前一桌没有怎么动过的菜,一时也没了兴致,只执起酒杯,仰头喝尽了。
与此同时,华以沫又觉不解
方才尘儿为何不称自己为苏,而称自己为柳?难道是因为避人耳目么?
太多的疑问堆积在心头不散。
那抹浓郁酒香,仿佛失了之前的滋味,寡淡得很。
☆、159花城迷事(四)
华以沫正闷头喝酒间,耳边忽落了一个轻笑,随即有些许清淡雅香飘过来。不浓,却极为好闻。
“公子好兴致。”一个轻柔声音带着笑意响起,话音落,华以沫眼角余光处晃过一抹青色衣衫,桌旁已有人不请自坐。
华以沫眼也不抬,兀自将杯中酒液倒入口中。
“这花酿经由十八种花酒调制而成,回味无穷,公子这般喝法,可尝得到其中真味?”女子声音再次响起。顿了顿,又笑道,“莫不是同伴被花烛选走,心里不舒坦么?”
华以沫的手微微一顿。
“噢?猜对了?”轻笑短促,却也并不显得生厌。
华以沫终于自酒杯中抬起头来,偏头冷冷地望过去。
“我和你很熟么?”
身旁所坐女子明眸善睐,波光流转似千山万水般清旷,唇色则娇艳如花,此时微微笑着,衬得整张脸都温亮起来。乍一看,与红魅馆的媚丽堂皇格格不入,但却硬生生将身后的环境衬成了背景,整个人则被凸显出来。若不是此时身在红魅馆,几乎很难让人联想到对方是青楼女子。而那一身青袖挽裙,衣着颇是素雅,身上更是寻不到青楼女子的一丝媚色。
女子听到华以沫的话,并不生怒,倒是眉眼愈发弯了弯:“既是来红魅馆的公子,何须熟稔。你瞧你那俊秀同伴和红烛又何尝熟了。”说着,女子半靠到桌上,自然地以臂撑了半边头,任由一头青丝随意铺散在桌沿。
华以沫听到女子又提起苏尘儿,眼底有不悦一闪而逝,唇角冷冷勾起来:“也是。你们每日迎往来客人万千,自是不在乎这些的。”
此话一出,讥诮之意明显,华以沫本以为女子会有怒色。不料对方竟神色坦然地点了头,又饶有趣味地扫了华以沫一圈,随即眉眼含笑道:“此言虽不甚中听,倒也不假。公子说话很是不同他人,有趣许多。”
华以沫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语,一怔后便觉有些憋闷,忍不住嘲弄道:“你这人才是有趣,跑过来捡骂么?”
女子并不在乎,反而笑道:“阿谀奉承之语听得生腻,偶尔听听公子的犀利直言有何不可?何况又非不实之言,我自是听得。”
华以沫颇有些无奈,望着对方一脸笑意,却发现自己有些讨厌不起来眼前的女子。她只得移开视线,不再试图理会女子,又伸手去取酒壶。
只是手指方要触到壶柄,另一只离得近的手忽然探出来,率先握住了酒壶。华以沫的手一顿,再抬头时,已是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