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她便听到了风茹气恼的声音。
“你这般可是在怪我?是了,你的好兄弟因我而死,不如我给他去陪葬可好?”
“茹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天鹰有些低沉的话响起,带着焦虑。
“我听你的意思,分明是后悔那次选择救我而不是你的好兄弟。”
“茹儿!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责怪我自己无用罢了。苏兄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他为了我卷入这场争斗,我却因私心害死了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怪你,茹儿。便是再给我一次选择,当时我也会选择救你的。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天鹰。可是都过去五年了,你何必还再自责?人都是自私的,很多事既不能两全其美,便只能选择更适合的一个。当时的情况这样紧急,我与苏远同时受袭,注定有一人是要牺牲的。放开罢,如今我们照顾着苏远的女儿,也算给了他一个交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看到你这般,我也不好受。”
“嗯,我都明白……只是今日是苏兄的祭日,我才有些乱了心神……是我不对,方才说话的语气差了些,茹儿莫要怪我。”
“我当然不怪你,我只是不希望这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会的,茹儿。我保证。”
“天鹰……”
……
房间外的苏尘儿,安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了去。
“事情大概便是这般。”苏尘儿简单交代完,顿了顿,又道,“刚开始可能有些不能接受。然而时间过去,想得通彻了,也并非不能理解。那样的抉择之间,阮天鹰放弃我父亲而救妻子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怨恨于阮家,只是心里终究起了些隔阂罢了。”苏尘儿的语气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似乎诉说的事与自己并无关系般。
倒是华以沫,已然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冷哼一声,嘲讽道:“这阮家堡之人,自诩正派,分明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之人。受了你爹这样大的恩惠,结果那风茹竟还想要加害于你,良心果真被狗吃了。”
苏尘儿望着华以沫半晌,唇边忽抿出一个笑来,摇了摇头道:“你也莫太动气,毕竟都过去了。我如今告知你这些,是不愿你多想些有的没有,胡乱生些气。好下回不再太冲动。”
华以沫知晓苏尘儿暗指自己方才问了不问便杀了那两个阮家堡送信之人,嘀咕了句“早知如此杀了也是活该”,抬头见苏尘儿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转了话题道:“那尘儿作甚还去阮家堡?你这次若当真去了,不怕风茹寻你麻烦吗?”
“我毕竟对阮君炎不起,伤他多次,如今他既大婚,总该过去道一声贺,也给阮家堡辟一辟谣,挣回几分名声。至于风茹……如今既已遂了她的愿,我又早已脱身阮家堡,她何必再冒着惹阮天鹰不快的风险寻我麻烦。”苏尘儿说着,瞥了华以沫一眼,“倒是你,几次三番伤了她的独子,许是被惦记着也不一定。”
华以沫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我何时怕过他们阮家堡?”顿了顿,华以沫又叹了口气,拿眼睨着苏尘儿道,“这般看来,尘儿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走这一趟了。”
苏尘儿点头承认道:“嗯。且此事也是一个契机。白渊既然不在,荣雪宫该会派他人前来。许是那听风使者也会到阮家堡也不一定。若是如此倒省了我们跑一趟了。”
“既这般,便依尘儿罢。”华以沫终于松了口,应了下来。
两人商议完毕,改了原来的计划,马车便一路向着阮家堡的方向行去。
在苏尘儿收到信的两日后,阮家堡也终于在江湖上放出了这个消息,顿时引来几厢争议。
不过相隔半年时间,阮家堡接连迎来的两次婚礼,而这第二次新娘却已然换了个人。这在江湖,也算一桩奇事。许多人不禁纷纷感慨江湖第一美人苏尘儿薄福,为了情郎上得沉渊求医,最后不过为他人做了嫁衣。如今尚自孤苦一人,情郎却已入了他人的温柔乡。
而被讨论的当事人,则对此恍然未知,正与另一个女子,踏进了景州城里最大的酒楼——盛珍楼。
自改了路线之后,华以沫与苏尘儿倒也不再急着赶路。两人忖度着离十月初八尚有空余,临时打算择路去景州游上一游,到时再从景州出发前往清源县。
俗话有云:繁华景州,景如仙。
倒颇令人神往。
两人一到景州,便将车夫遣了回去,然后寻了家客栈将东西放下才出了门。时辰方过午时片刻,两人尚未用膳,商量着来到景州最富盛名的盛珍楼,要了一个雅间落座,点了几样小有名气的膳食。
房间位于三楼,临着窗户,视线所及之内正是景州的繁华街道景象,倒是极好的位置。
“尘儿可来过景州?”华以沫率先开了口,随口捡了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