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复杂晦涩的目光,哀伤得好像所有事物都恋无可恋,又似欢喜得好像所有事物都近在眼前。
华以沫看不懂。猜不透。
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慢慢发酵、膨胀。
苏尘儿听到华以沫的问题,却只是望着华以沫安静地笑。我忘了。她道。
哪还记得这般多。说话的语气依旧淡淡。眼角却微微弯起来。
怎么可能忘。华以沫不依。
苏尘儿的目光望向远处,有怀想的神色在眼底晃过。柔柔的,如同轻波晃荡。
华以沫的手在苏尘儿面前晃了晃,语气有些不满。
那里有甚好瞧的。快回答我。
苏尘儿的目光收回来,笑着摇摇头。望向华以沫的目光柔软下来。有晶亮的东西点点在眼底闪烁。明亮得如同黑夜里的星辰霞光。
轻轻的声音顺着微风散落开去。
我当时只是在想,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苏尘儿的心里缓缓流淌过一声喟叹。
日光将眼前年轻女子的面靥镀上一层柔光。
这个一次次追着自己而来的女子。
一身洁净白衣沾了些仆仆灰尘,竟也没有来得及换罢。一头青丝也有些纷乱地散在身后,眉眼处透出浓浓的疲意,可以看到淡淡的血丝。
明明是这般讨厌脏污的人。明明是这般骄傲的女子。
明明最初时刻冷漠非常,伸手推自己在地时唇角还带着残酷笑意,将药丸塞入自己唇中时还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痛苦的反应。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竟朝着自己无法预见的方式发展。
在破庙遇敌时将自己护在身后。孤身赶来秦府沐血奋战。昏迷时……也会开始喊着自己的名字。
说不动容。是假的。
然而,一切都似乎不应该。
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发生。
只是,无论如何。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华以沫望着眼前有些不寻常的苏尘儿,眼里带了微微的疑惑。
然而片刻后,她还是率先迈出了步子,来到了木榻前。
之前的一切重新回到华以沫的脑海。
重逢的惊喜,渐渐被跳动的惊疑替代。因此她的目光,也开始沉凝了下来。
她朝木榻上的苏尘儿微微俯□去。唇凑到对方耳际。
“这一路,我一直在想,若是见到尘儿,只想问尘儿一句话。”淡淡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缓缓吐露,“告诉我,你是自愿被那人带走的,还是他对你用了强?”
苏尘儿看不到,华以沫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