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既然你这么灵,那我……”

“停,等下。“小小切突然打断小小光,拧紧了两条细细的眉毛。“如果你是在祝福中出生的,那我就是在诅咒中降临的。我的身上积压了母亲和百鬼所有的恨意,于人类而言,我是极端不祥的存在。你还是……不要向一个鬼许愿了。”

只见那团小小的黑影缩成一团,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仿佛有人稍稍越界,就会像只炸了毛的刺猬般拔刀相向。

“不,我还是要给你许个愿。”小小光说:“你以后长高一点,壮一点,不然要是哭了的话,父亲一定认为是我欺负你。”

“我从来不哭。我才不像你们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山风阴冷,小小切将自己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些。

小小光瞥了他一眼,顺手脱下身上的羽织。“噢,好,那尊敬的鬼神大人,你冷不冷?要不要我把衣服脱给你穿。”

“不要。”

小小光还是脱下自己的羽织,丢给小小切。过了许久,大抵是真的冷了,雪白羽织盖在一道黑影上。小小切提刀而立,望向月光也照不破的山林里。他的脸色越发阴冷下来。

“怎么了?”小小光从树上跳下来,他刚刚在树上搭了个温暖小窝。

小小切面色如死水般沉静,亦犹如神祇俯瞰天地,没有一丝波澜。又或是所有波澜,都被隐匿在复杂的心海中,无法诉说。

“鬼切醒了,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小小光踉跄着跑进山林中,雪白狩衣被泥土弄脏,横过的枝丫抽打在脸上,带下一串血滴。遥望山雾花间,立着一袭清瘦人影,离得近了,他才匆匆抹了把脸,将弄脏的衣袖藏到身后。

只见星幕下雾影如纱,如梦如幻。白槿花翻涌成雪,鬼切立在雪浪中,乌发飘飞,绶带轻扬。风将一双衣袂吹鼓,如蝶翼般翩跹轻舞。细看处,残花隐没在青丝里,流露出点点滴滴的温柔。

“母亲。”一只白蝶穿过夜色,向前飞去。

闻声,鬼切回眸,抬起食指至于唇边,向小小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星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微光,泪痣醒目,浸了水一般温润柔和。小小光想起很多年前,他在父亲睡觉时顽劣吵闹,母亲靠在床边,也是如此做出噤声的动作。

父亲靠坐在母亲身边的树下,仿佛也在无声中欣赏母亲的美。风扬起银白的发,发丝间跌落的白花染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