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不忍心,不如我现在帮您把他处理了,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他定定地看着鬼切。“艳鬼,哈哈哈哈,艳鬼啊……”

源赖光红瞳微眯,闪过危险的光泽,隨即一道束缚术缠住发狂的阴阳师。

“他受了刺激,神智不清,带下去好好休养。至于尸体……”源赖光望着小仆的尸身,表情里闪过一瞬即逝的动容,目光沉了沉,嘱托道:“将母子一并好好安葬了吧。”

小小光手上的血已经冷了,他拉着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更没有一丝温度。他看见恶鬼的血染透了母亲的白衣,母亲左瞳中的红光微弱下来,瞳中的龙胆花纹轻轻颤抖,血泪已经干涸。

“是不是吓到了?”

源赖光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小小光的头,想从鬼切怀里接过小小光,却被鬼切侧身躲过。

“城北山林,山中艳鬼。我,我们,究竟是谁?”鬼切抱着小小光,一字一顿地问道。

小小光听不懂母亲话中的意思,但这似乎是一句极其可怕的咒语。他从未看过父亲那样阴沉的脸色,一双眼睛更是猩红得欲要滴下血来。看着那样的父亲,小小光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出于畏惧,出于惶恐,出于对未知世界的不安。与此同时,某些扎根于心底深处的事物也开始破土而出。

似水的流年将温柔洗作虚妄。梦破后,他也丧失了做梦的权利。

源赖光精心培育的白槿,凋谢在白槿盛开的盛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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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是灰的,刀是冷的。雨一连下了三天,没有阳光、月亮和星子,厚重的云朵压在天空上,茫茫然一片。

头发也被潮气打湿,贴在脖颈上,阴恻恻的。源赖光的手中把玩着一只玻璃瓶,瓶中游动着一缕烟气,是他曾经丢失在鬼域中的一缕魂魄。魂魄的尾端开了叉,他曾在其中窥见过一些记忆。

他打开瓶塞,烟气缠在他的指间,缠进他无名指上鬼切的发中。须臾又他将那缕魂魄扯回瓶中,堵上塞子,触了电似的丢到一旁。这是他的灵魂,他却不愿让它魂归故里。除去得知鬼阵的解法外,没人知道他还看到了哪些破碎的故事。正因破碎,故事才有了棱角,血淋淋地扎进心窝里。

“赖光大人,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