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后一定要常来找我玩啊。”小小光说道。

“一言为定。”小仆说道。

耀眼的阳光投下深邃的暗影,一点点向前移动着。

小仆连瞳孔都在顫抖,他尽力维持着言语中的平静,对小小光说道:“少主, 不如我们回去看看两位大人醒了没有?”

“可是还没画完呐。”小小光停下笔,看着小仆。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小仆方一站起来就将小小光重重地推了出去,画笔落在雪白的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后,“咔嚓”一声折断了。

登时,妖风扬起窗前厚厚叠叠的白纸,白纸破碎在风里,雪絮似的飞了满屋。刺目的阳光下,立着一条沉沉的黑影。

鬼切做了一个噩梦,软床变成沼泽,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噩梦中惊醒后,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般抄起长刀, 三步做两步冲出屋外。一丝血腥气混着异香闯进源赖光的嗅觉领域,他揉了揉眉心后,亦持刀而出。

“大人,出大事了! !”

连蝉鸣都不显聒噪,盛世上空笼罩着诡异的安静。又或是身边的声音太过嘈杂,他什么都听不清了。那是五岁的小小光第一次看见血的模样,灼热的阳光下,殷红、粘稠、温暖的液体从那条被撕裂的伤口中汹涌而出。

“少……”小仆伸了伸手,但任凭他怎样伸手,都再也够不到蜷缩在角落中的男孩。

小小光用沾满血浆的双手抱住了头,粘稠的血浆将白发打成一绺一绺的模样。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你说以后会给我带来更多的好朋友的,你不能骗我,从来没人敢骗我,我是少主,你不许说话不算数。”他的腿已经吓软了,几乎是用膝盖一路蹭着地上的鲜血,匍匐到小仆的面前。

鬼切蒙住小小光的眼睛,将小小光从血泊中抱了出来,他的掌心已是濡湿的一片,沾满了血泪。

小仆用最后的气力死死攥住了鬼切的衣摆,他张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血浆卡住喉咙,大片大片的血沫子从居角滚落出来,他抽喳着,喉咙咯咯作响——“您, 您也是……”

您也是鬼啊,是我们欺骗了您。如果这就是欺骗的报应的话,那您身边的那位大人,一定会受到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报应吧。可对他来说,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报应,是您啊。

旁观者清,可旁观者终究是死了。小仆依旧死死攥着鬼切的衣摆,他的目光暗淡下去,扩散的瞳孔中倒映着鬼切的脸。鬼切俯下身,为他合上了眼帘。

风携着落花,坠入血泊中,没有一圈连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