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了。我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狠命地撕扯着头发。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个超脱的Les,而不是停留在被性取向困扰的层面。我以为我的痛苦也是高层次的了——怕的是找不到一个心爱的、有勇气的女子相守一生。可是,刚才和世俗的一场交锋,才使我又了解自己一层。我不过是个懦夫,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我一直隐瞒着Les身份,这等于给自己造了一个象牙塔。我之所以没有遇到过什么重大伤害,是因为一直躲在象牙塔里。
此刻,小满一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我害了她,是我不负责任地把她从男人手里夺过来,又不负责任地把她扔掉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面对黑漆的大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那,不是我的声音。
26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竟如此艰难。我不想将原因归之于我是个Les。不,这不是理由。异性恋者不也有一样的郁闷和痛苦吗?譬如嘉峰。这种苦是属于整个人类的。
小满和桑子这两个女孩,把我撕扯得七零八落。特别是小满,越来越使我感到,我和她的缘分非同一般,绝不是互为肉体工具这么简单。
我又开始酗酒了,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可就在我即将麻木的时候,却意外地收到了桑子的电子信。
翎:
又是好长时间没联系,院子里的蝴蝶花早开败了。你还好吗?
你的电话和手机号码我都有,却一直不敢打。我总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一层薄雾一样的神圣东西,我怕一碰它就会散了。你也一直没和我联系,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你说的话,我句句都记在了心上。上次表哥出差一回来,我就把你的话全告诉了他。他很震惊,说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根本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
我姨妈临死前躺在血泊之中,拉着我和小安哥的手,一再叮嘱小安哥要带好我,吃再大苦、受再大罪,都必须带好我。亲人们走后,小安哥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眼看我一天天长大,小安哥曾几次提议分床而睡,可我离开他的胸膛就会做恶梦。我12岁上的一天,初潮来临,他终于睡到另一间房去了。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了他对我的爱,也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分房”这件事像个恶魔,把我吞噬了,我整天担忧,恐惧,变得和忧郁症患者差不多。小安哥只好又搬回来,和我睡在一个房间,我才慢慢好了。直到今天,他都没敢再提过“分房”的事。
可是,“共处一室”这个事实,几乎拖垮了我们。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接触,又不能分开!我们两个,就得这么活活被拖死么?爱情,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一枚有毒的果子?吃了会毒死,不吃会饿死?难道我们必须被封闭在一个阴暗的王国里?互为氧气,又互为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