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仍徘徊一股着魔似的继续读韵文的念头。
好在他意志力坚定,反复呼气排除杂念,手腕和脚腕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因为频繁换洗变得非常薄的棉衬衣很快被汗水浸湿,粘在皮肤上。
看来,每次借《指南》发号施令确实会出现与预计情况偏离、乃至趋于诡异的问题。
毕竟这是鬼母的东西。
而鬼母一心想拉他回鬼府生活。
费明秋任由商远抓着手,沉吟道:“盐池这边你看着,我想一定是王城那边出事了,我——”
商远:“我陪你去。青鸢,在吗?交给你了。有事找小A处理。”
鸢鸢刚要高兴被神君喊了大名,听到要它独自负责驱散头顶的黑云,苦着脸支支吾吾地点头。
阿尔法比鸢鸢有眼力见,不用商远吩咐已经开始编辑新的清理现场任务并更新官网通知。
玩家慢慢缓过神,有说有笑地分发扫帚和手推车。
都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洪水一次次突袭固然凶险,可突袭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不把它很当回事了。
只有部分老人跪地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流着泪祈祷部落的保护神施以福佑。
费明秋顺着商远的左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肩,“你还没回答我,你的身体……有多少是原生的?烟没有了,你会、你会变成什么样?还是……只是常常不小心咬伤我?”
商远:“你想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费明秋抬眸瞪他,无意间牵动后颈刚结痂的咬痕,嘶了一声。
商远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装、装什么绅士。
费明秋被自己的吐槽哽了一下喉咙,嫌弃地皱了皱眉,叹道:“算了,走吧,回来再问你。”
鬼门里伸手不见五指,水腥气浓郁。
两人前后脚进门,踩着残留的泥沙踉跄穿越鬼府抵达王城。
城外零星的草屋和晒谷场已被洪水吞没。
大段的圆木从上流——假如分得清洪水的流向——漂来,有的还挂着奄奄一息的野兽。
叮叮当当的钟声从城内最高处的明堂传来,越过狼狈奔逃的百姓的头顶,震散了茫茫雨雾。
然而雨势有增无减。
费明秋把腰间的藤杖系紧打结的功夫,商远低声喊他。
庞然洪水已越过高耸的城墙倒灌城内屋舍,瞬间填满所有沟渠水井径直冲入内城。
当当当。钟声在短暂的停顿后拖着沉重的步调重新响起来。
商远的视力和听力平时是尤其出色的。
他单手护着费明秋往鬼门里撤,一眼望见身穿赤色羽衣头戴青铜面具的祭司站在明堂的屋脊上。这些祭司年纪在三十岁至五十岁不等,赤脚舞蹈,伸展双臂哆嗦着朝正北方俯身而拜。
明堂巨大的廊柱下更是挤满了各部落的贵族。
每个人的外衣都画有色彩明艳的兽图腾,腰间皆配青绿色玉石或金灿的青铜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