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熠。”时霁说,“我——”
他忽然失去了声音。
系统愣了愣,它以为自己把时霁的系统喊坏了,有点害怕:“宿主……”
俞堂:“嘘。”
系统连忙关掉了自己的喇叭。
俞堂正全神贯注地梳理时霁体内的数据流。
之前在食堂,僚机专业的院长为了时霁的腿伤大发雷霆的时候,俞堂就隐约觉察到了不对。
时霁是有想要和院长说更多话的意愿的。
院长的情绪,他不是一点都感受不到,也不是没有回应。
俞堂把意识海彻底切换成数据模式。
浩如烟海的数据流在不断变化流动,普通人看一眼就要头昏脑涨,他却依然格外专注,有条不紊地剥离筛选。
终于,他在一道循环嵌套程序前停下。
那条程序被设置成了最优先级,拦住了更多微弱的数据波动。
那些波动无论如何都冲不破封锁,安静循环缓慢消解,重新散进数不清的数据流里。
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
现实里,时霁安静了一会儿,才又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询问:“小熠,你吃饭了没有?”
这次连系统也觉出了不对,它小声问俞堂:“宿主,时霁刚才原本是想说什么?”
俞堂:“他自己也不知道。”
时霁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一经产生,就被他身体里的程序严格封锁,永远也通不过那一道坚固的屏障。
“时霁不是不能产生负面情绪。”俞堂说,“他只是不被允许求救了。”
系统愣住。
俞堂找到那一套嵌套程序所在的数据组,整个复制出来,挪到了自己的意识海里。
人类天然就能感知到负面情绪,电子风暴是不可能真正剥夺干净的。
即使是在风暴里失去了所有感情的蒲影,开始慢慢恢复的时候,能最先感知到的也是“不舒服”。
时霁被植入的程序,删除了他说出自己“不舒服”的能力。
所以在盛熠歇斯底里、胡搅蛮缠的时候,时霁能说出的话,就只有“饿不饿”、“可乐加不加冰”。
因为剩下的所有情绪,那些身体最深处的战栗,被严格封锁,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表达得出来。
“这套程序很难剥离……一不小心就会毁了时霁的脑域。”
俞堂说:“我们得让那个小——”
系统眼睁睁看着俞堂的声音变成了消音提示:“……宿主说什么?”
“……脊索动物门爬行纲一种带壳动物的幼崽。”俞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