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殊自认已想得十分透彻,便站了起来,迈着信步走出屋子。立在门口的老鸨躬身道:“王爷,天色已晚,是否传膳?”
季兰殊心情颇好地允了。
老鸨退下,转身去吩咐厨房上菜,并让春苑里的姑娘们好好准备,以便等晚间时,能给王爷献艺,务必让王爷今夜能舒心满意。
樊奕回到家中时,林氏正和如芸在正房里说话。
他先道了声:“娘,我回来了。”走近后,发现桌上多了几件崭新的物件。
只见桌上摆着一套墨绿色的玉制头面,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几盒样式精致的镂空金珠钗,上面镶嵌着品相完美的珍珠,旁边还放着几匹淡色的苏绣绸缎。
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些贵重之物,有些吃惊地问道:“这……今日家中有客上门?”
林氏笑道:“正是,我和你妹妹商量着,要为你做套秋裳。”她上下打量着樊奕,眉眼温柔,“我儿如今又长高了不少,去年的旧衣裳怕是已经穿不上。”
樊奕道:“娘,离天冷还早着,孩儿不急,到时给我做身棉布的即可。倒是您和妹妹应各做一套,你们许久未曾添置新衣了。娘,今日来家的是何人?”
林氏已打定主意,将绸缎包好放置一旁,在想着给樊奕做什么款式的长衫。听到儿子问话,答道:“是你父亲早年间无意中救助过的孩童,如今那孩童长大成人,寻到了我们家。”
她将那套文房四宝拿过来,放到樊奕手上,接着说道:“那位京城的顾公子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你父亲对他的恩情,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寻到这儿来。”
“京城来的?”樊奕有些吃惊,“那可不近。”
“可不是,我瞧着那顾公子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十分知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却依旧寻到此处,可见其品性之优秀。”
樊奕附和着林氏:“既然娘都觉得这人好,那必定错不了。”
如芸在旁边冷不防接了句:“还长得好呢!”
樊奕见妹妹扬起得意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啐她:“就你眼尖。”
林氏板着脸作势要训如芸:“姑娘家怎可盯着外男看?不成体统!”
如芸丝毫不惧,“娘啊!您别忘了,家里每每有客来,哪一次不是由我斟茶。我爹可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来我可是要做一番大作为的,怎可如闺中女儿般柔弱娇羞?”
林氏无奈,点着小女儿的额头,语气与樊奕如出一辙:“就你有理。”遂将首饰装进盒子里,道:“这些我们用不上,下次那顾公子再来,便还回去吧。”
兄妹俩点头,两人心中都清楚,救人的是爹爹,那样贵重的东西,他们确实不能收。
把东西收好后,樊奕将这两日所遇到的事情悉数告知母亲和妹妹,只是隐去了绮梦是花魁这一身份,只说救了个人。并从怀中拿出银两递给林氏。
他道:“娘,我已经将作画拿到书肆里寄卖,加上手上道这些,足够度日,娘和妹妹也不用再做针线活,那太过伤眼。”
林氏抬手摸了摸樊奕的脸,欣慰道:“就依奕儿所言。”
如芸则拉着自家兄长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娘,您先坐着。今儿难得高兴,我要多做几道拿手好菜!哥哥不如来帮我打打下手吧。”
樊奕任由她拉着,笑着一起去了厨房。
半晌后,正厅的桌子上就摆上了几道素菜。樊奕一家坐在一起,她们以茶代酒,彼此相敬,和乐融融的开始吃用膳。
樊奕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两位女子,心中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他坚信自己,会慢慢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他这副身子虽然只十六,但他的心智快达到不惑之年。
樊奕吃着饭,心中慢慢地盘算着:科举肯定是要考的,他明日依旧要去镇上,去打听县里的文人墨客最喜举办的文会,想办法弄到请贴,尽量多结交朋友。
只有打响了名声,别人才会对你有印象,继而才认识你这个人。
而此时的他,最缺的就是人脉,这偏偏是最急不得的事情。
樊奕看着母亲和妹妹脸上的笑容,心想:就算尽我所有,也要让她们如今日般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