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姑娘家,私见外男已经够难为情了,还让他帮自己递东西......郁子妍觉得自己脑子浆糊糊的。
她好像说的是言起,王沐泽想着,嘴角的笑咧开,那就没事了。
“公子,这位嫡小姐竟然喜欢咱们家的言起,这小子走什么狗屎运了?”王沐泽回到马车上笑道,想着沈文宣的脸色,毅然跟马夫坐在外头,绝不去尝试在低气压下瑟瑟发抖的感觉。
沈文宣坐在里面没应声,浑身的气势仍旧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没有决定回府,而是掉头出了城门,先去城外看看。
南边的城门外。
言起坐在高高的架子梯上维持秩序,下面三连串排队领粥的流民,从城门口一直排到看不见的地方,中间还拐了好几个弯。
每人手里都拿着碗或者罐子仰着头往第一排瞄,有女子或者哥儿自己带着几个孩子但只有一个碗,言起就让他们过来多领几个碗回去。
粥是杂粮粥,里面有番薯块,除此之外还有杂粮馒头,粥棚早晨和晚上各施粥一次。
因此女子和孩子每天能有两碗粥喝,但是男子会额外得到一个馒头,因为男子平日里就是不动,消耗量也比女子和孩子大,容易饿死。
这城外已经满是用破布搭成的棚子,杂乱无章,这才初春,天气白天倒还好,但晚上很冷,这处他已经听见不少人咳嗽,脸色发红,可能是得了伤寒。
也有流民从山上拾柴火下来,晚上燃火取暖,但言起看他们棚子挤挤攘攘的样子,就怕风一吹,火能将这里燃得一干二净。
□□架突然被人从下面敲了两下,言起懒洋洋地看过去,见又是守城的甲士拿着棒子找过来,烦地别过头,语气极不耐烦地问道:“有事?”
“知府大人有令,流民不得在城门聚集,你们在城门口施粥会将流民引过来——”
“哎呀!”言起狂抓了几把头发,恨不得能喷出一团火来烧死他,“我都说了,我们公子还没来!等他来了你再跟他说这件事,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又做不了主!跟你们解释几遍你们才能听懂?!”
甲士被他吼得也火大:“昨天你是这么说的,前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大前天你还是这么说的!你做不了你家公子的主,你就当我做得了知府大人的主?!反正今天是最后期限,你明天再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他娘地现在就跟爷不客气试试!”
“言起。”
“简易!”
被叫名字的言起和甲士同时往声源望去,见是自家大人/公子来了,简易忙走过去向张冦简行了一礼,言起三下五除二从□□架上下来,看着沈文宣摸了摸鼻子。
沈文宣背着手转头看向几步开外的张冦简,道:“冲撞了。”
“不打紧,我下属也有不对的地方。”张冦简道,拍拍简易的肩膀让他先去忙别的事,转身往沈文宣这里走了几步,出于客气行了一礼。
沈文宣回礼,道:“我竟不知知府大人有这样的命令,不许他们进城,也不许他们在城门口聚着,那不知张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些流民?”
张冦简看着这若长的流民队伍,短短三天内就聚集了这么多人是他始料未及的。
流民人数多,他三千甲士除去在各处值守的,手上也只有两千而已,没有足够兵力还要强行驱赶这些人,不用想都会发生控制不住的□□。
这也是即使知府一再催促,他仍旧没有动手的原因,当然,这也多亏了沈公子,若没有他及时设粥棚安抚流民,这里也早就乱成一摊了。
那粥他看过几眼,粘稠儒糯,飘香四起,几天下来花费的粮食估计将近三十石。
“公子慷慨且有仁德之心,相比之下,张某实在惭愧,”张冦简道,眉间紧皱,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愁云密布来形容。
“目前张某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流民,但按知府的意思,恐怕是要将他们赶进周遭山林。”
沈文宣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如今才初春,山里除了早开的花可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让这些人进山无疑是送人去死,但我看张大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这么做。”
张冦简苦笑了一声:“我也是流民出身,自知当流民的苦,将他们逼入死路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但我不愿又能如何?”
沈文宣:“我进渝州时,栈道口就是流民沦落成的匪寇把持的,当时官兵剿匪不力,莫不是大人......”
张冦简一顿,笑道:“你还真敢问,张某虽是不才,但是非还是有的,那处匪寇占据高处,几次剿匪下来确实是毫无办法,不过听说是公子你一举将之拿获,张某实乃佩服。”
沈文宣挑眉:“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