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

路域一出殿门就看见了仍在那儿跪着的关霖,顿时心口一紧。而张福快步走来,传话道:“关大人,陛下已经知道你想上奏之事了,陛下允了,还请您快快起来。”

关霖看见了路域,这才缓下神,想站起来,但已经僵得没有知觉的腿却撑不起力气,路域不得不上前扶住他,以免他摔倒在地。

“陛下说了什么?”关霖顾不上自己的腿,定定的看着他。

“没什么,”路域咧嘴一笑,“只不过是叫我去北疆一趟,不算大事。”

宫道上没什么人,关霖便将手搭在了路域的手臂上,因为双腿麻木,只能缓缓前行。

两人在染了火红与绛紫的天色中,一路向宫外走去,伴着安静的氛围,像是已经如此走了许多年。

关霖突然道:

“三大关隘,天山关有李将军镇守,三年来一直安稳,堪称铜墙铁壁。厉风关时常遭遇突厥骚扰,却都被田将军以雷霆手段打了回去,这两年的人口数量也渐增,算是太平。”

“所以是玉林关出了事。是也不是?”

路域知道瞒不过他,只得讪笑一声,应道:“是。”

“赵将军从戎十余年,也是老派将领了,若非他出了什么意外,不可能派人回京求援,”关霖低声道,“所以是他身陨了,是也不是?”

“……是。”路域叹了口气。

“玉林关还剩多少将士?”

“……八千。”路域瞒了数额,想让他放心些。

“突厥呢?”

“两万五。”

自最近的厉风关调兵去玉林关,少说也要一旬。而路域去玉林关,靠乌啼只需三日。但八千兵士,群龙无首,到时候还能剩多少人?你路域去了,又能顶多少日?

关霖没将这话问出来,只是手指发紧,攥住了路域的手臂。

元康帝分明想将大殷的江山托付于他二人,如今却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选择了卸磨杀驴。

若是谭初芸没有来这一出,那他们的关系也就……

可日久天长,又怎能永远守得住。

关霖明白,到底都是要有这一天的。

他怪不得七殿下,也怪不得其他。

他只怪自己,为何如此羸弱,甚至都不能亲自陪着路域奔赴边关。

“我要先回府,禀告父亲母亲,”路域的声音却一如往常,仿佛只像是要出个远门,“明早出京,需备些东西。”

关霖沉默良久,最后只道了一声好。

待出了宫门,他的腿已经好了许多,便上了马车,等看着路域快马消失在街头,他方才收回了视线,让车夫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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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北疆急报虽是秘密,但关霖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整日的消息,却是在这晚上的饭后茶余时迅速传遍了京城。

关相被皇上偏爱多年,为何今日却长跪在殿外?而且整整三四个时辰,皇上都说没让他起来。

而在殿内只有镇国公世子,据说圣上还发了好大一通火,皆因那纨绔世子。

于是有心人已经编出了一出故事,说关相与世子曾是师徒,关相怕是因为这纨绔惹的祸,受了牵连。